“对不对?对不对?被说中了吧。”
“你真可怜啊,像是无人问津饱受严寒的乞丐只能抱着别人怜悯下所赠予的一枚硬币,甚至还祈求着它能给予几分温暖。”
“哈哈哈哈哈哈真可怜真可怜。”
而后,她并未得到苏青安的任何反应,就好似这些言语不曾入耳,也无需回应。
少年仅是尝试着用修复完整的右臂,环抱住怀中的女孩,他瞥了眼剑刃上盛开的愈发艳丽的虞美人,却是在回答她先前问出的问题:
“嗯,很好看。”
“但还好没叫虞美人,而是换了个名字。”
符华闻言抬首,她的眼尾上翘,笑意盈盈,分明是这般明媚的神情,可瞳底深处却水雾弥漫,好似有浓重的悲哀结了冰,赤红的色彩愈发沉沉,一如彼时刃面上摇曳盛放的虞美人。
她问:
“为什么?”
苏青安轻声回应:
“因为无论是作为词牌名,还是花名来说,寓意都不太好,我不喜欢。”
女孩的喉咙像是噎住了,眸内的水雾汇聚成泪珠缓缓淌下,半响才磕磕绊绊的问道:
“那为什么取名卷春空?”
少年的唇瓣吻在她泛红的眼尾,与苦涩难言的泪珠相逢,他笑了笑,轻声道:
“因为定风波,又名卷春空。”
苏青安从来没有对符华的作为本身而感到难过。
那几枚垂落至天平的泪珠,是她因此会这一剑产生的自责与苦痛而生,是为她身不由己,却依旧会无法原谅自我从而觉得难过而生,却唯独与背叛二字毫无关系。
少年从来不会觉得符华会杀他。
即使是在剑刃贯穿心脏的那个瞬间,亦如是。
这一剑在苏青安眼中是克里斯蒂安妮所赐,与华并无联系。
所以谈不上背叛,也不会为此而感到悲哀。
女孩的眼睫眨动,晶莹的泪珠滑落,她面容上的笑意逐渐褪尽,唇瓣不自觉的翕动:
“这样啊。”
克里斯蒂安妮还有一点说错了。
她不是神佛也不是妖魔。
华就是华,仅此而已。
...
...
灵魂殿堂内,天平倾斜。
有火在烧。
226.苏青安,你永远都得不到幸福.
千人律者没死的理由很简单。
在发觉克里斯蒂安妮依旧存活后,苏青安就理解了如今的现状。
千人律者与以往的律者是截然不同的生态形式,用碳基和硅基的生命形态也难以诠释对方的存在状态,那与第八律者的存在模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由于对方不具备意识的权能,姑且可以认为对方依旧需要一定的载体才能保留意识。
那道人偶巨像里所寄宿的意识并不够完全,他的灵魂观测本应该能提前发觉破绽。
可克里斯蒂安妮提前就知晓了苏青安的能力,所以她提前将主体意识与大半承载着人格的子体意识转移至领域的其余地带。
从最初苏青安所亲眼见证到的人偶巨像就是那样的姿态,意识的波动与质量由始至终都无变化,也就自然无法发觉任何破绽。
苏青安表露在外的所有能力都被纳入算计之间,对方反过来利用了他对自我感知的笃定,甚至分明已然将符华完全操控却依旧做出了不愿放手将其视为筹码的姿态。
这样的敌人用狡猾如狐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还有破绽。
克里斯蒂安妮之所以还在那里废话连篇并不是因为反派惯例的在关键时刻犯蠢,而是她还没放弃将苏青安操控为傀儡的计划。
无论是多么坚韧强大的人类在临近死亡前,意志都会出现可以乘虚而入的罅隙,何况导致死亡的理由是出自最认为不会背叛自己的人?
越是重视情感的人,遭到挚亲之人的背叛所获得的伤害就越是深刻。
苏青安这样的人对外界的压力总是能表现的无懈可击,可这世间总有他亲手赋予能伤害自己资格的存在。
佐藤由乃是如此。
希儿o芙乐艾是如此。
符华,更是如此。
在认为还有机会的刹那,克里斯蒂安妮没有放弃原先计划的理由。
但她的耐性显然有限制,Mei在外界设定的防线并非毫无意义,普罗米修斯早在第一时间就发觉了苏青安的消失,派遣了人手前来查看问题。
若非克里斯蒂安妮提前在海渊城内部准备的支配权能引起了诸多骚乱,让误认为需要用羽渡尘才能解除骚乱的上层将符华派遣至海渊城,又在渊底的魂钢塔楼出现时使其她顺势前往支援,如今就不会是这般大好的局势。
可以说为了拖延时间,又为了让符华合理的在官方的视野里前往海渊城,不引起对方注意,两个怪物的算计几乎做到了环环相扣,每一步都有着存在的意义。
但以Mei的谨慎,在与符华失去联络后,虽然未必会第一时间将凯文派遣过来,但派遣八重樱,还有近日来通过传统实验成为融合战士的几位人前来几乎是必定的事项。
彼时,已经被打到接近半残的千人律者未必是这些援军的对手。
所以,克里斯蒂安妮的耐心有着明确的极限。
若千人律者能发觉符华的精神操控开始扭曲崩裂,用羽渡尘和残存的【蛊惑】已然事不可为,那她肯定会将两人全部杀死,选择马上跑路。
苏青安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具体利弊,但他终究是在对方的阴阳怪气中得到了足够的时间。
符华之所以会受控的具体理由还不明朗。
即使暂且认为【支配】的权能不仅能操控身躯,还能侵蚀精神领域,理论上拥有羽渡尘的符华也不会被简单的击溃,反客为主操控内部的子体意识,让对方将丝线自主撤除才比较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