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便属于此类,可她身上也有着自幼便签署的卖身契。
说白了,入了这个行当,想要再进行脱身。
无论处于什么阶级,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苏青安连卖身契都没签,他至多能算是在打零时工,甚至不高兴了还能直接走人。
即使考虑到对于能肆意杀穿整个神州的某人,完全不用在乎所谓的规则,依旧可以窥见李师师对其的态度确实很真诚。
但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一件事一直让李师师觉得分外头疼。
那便是苏青安寡言少语至一天的相处可以只说寥寥不过三句话——其自闭程度简直比上一次的重启的他还要彻底。
即使是学习与教导的过程,对方也仅是瞥了几眼,或是分着神偶尔听听,便能青出于蓝。
这让很期待与对方搞好关系的少女觉得有些失落,又完全没理由让对方开口。
不过似乎由于记忆空白的缘故,目前的他几乎和一般的孩子没什么区别,还继承了以往心软的性格,每逢感知到对方情绪有些负面,便会尝试着说几句话。
而那有些笨拙的话语,配合上好看又稚气的脸蛋,以及清冷脱俗的气质,往往会让这位被诸多权贵王孙所追捧的花魁感到一阵暴击,忍不住对其脸蛋一阵揉捏。
苏苏真可爱。
李师师后面很快便发觉了这个规律,只要她不开心了,似乎不论是为什么不开心,对方都会试图开口,可谓很是好懂。
这就导致,少女逐步在对方面临沦为了沉浸派的演员,逐步变得恶趣味。
她是欺骗不了苏青安,但套路现在单纯到白纸般的他却是一点问题没有。
各种意义上,遥远在庆州斩妖除魔的赤鸢仙人都逐步“危险”了起来。
而另一方面,在一星期的相处间,李师师也逐渐发觉自己捡来的孩子不是丧失了记忆这么简单。
那简直好似大脑的某处区域被破坏殆尽,即便不影响躯壳存活,可精神却与常人完全不同。
有时候李师师会觉得真正的苏青安已经死了,自己在积雪内所挖出来的那个孩子只是残存于人间的一道遗骸。
但这也仅是偶尔一刹那冒出的无端联系,不具备任何逻辑可言。
何况这样的念想实在过于悲哀,她自是不愿意对方真当迎来过那样凄惨的下场。
所以少女刻意将之联系上了那份闻所闻问的才华,觉得导致他如今这般状态的缘由,兴许与这份过高的天资有关。
所谓天妒英才便是如此,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天赋,却也拥有与之相对的缺陷。
总之,在另一边的赤鸢仙人苏醒了零星记忆,还在肩负着守护神州大地职责,进行着斩妖除魔之举的时候。
苏青安于镇安坊的生活也在李师师的帮助下,几乎毫无波澜地迈入了正轨。
...
...
庆州。
绵延无边的夜色当中,打更儿的铜锣声自灯火阑珊的冷清当中,缓缓涤荡而开,如水面上缓缓跌宕的涟漪。
此刻子时已过,这片位于偏僻地带的小城则陷入了如沼泽深处般的死寂。
在那隐约可见的稀疏灯光下,宛若鬼祟般步伐沉重的怪物嗅着仅存的人味儿,朝着那个一个方向缓步走去。
仙人望着这片已然沉沦为地狱的修罗之境,神情淡然,她手中青墨相间的油纸伞微微触地。
崩坏能以此为结点,似蛛网般绵延千里。
于是,仅仅一个弹指的时间。
那些脚步声的主人便归于沉沉的夜色,灰飞烟灭。
4.你赤鸢仙人,是我汉人的仙人.
辽国,庆州。
老者闭目不语,他的身前是一座不断被烈火烹煮的金属大鼎,状似青铜的古老表壳上,勾勒着清晰可见的云纹与浮雕。
鼎口处漂浮着以絮状游离着的奇异的细线,缓缓勾芡出愈发浓烈的天地之炁。
此乃姜姓家族,自近千年前便流传至今的遗物。
据传闻所言,这道鼎的来历可源自古老的轩辕时期。
可这般神圣肃穆的文物,在此刻却装载着无数骸骨,诸多毒虫的腐烂尸体与森森的白骨混杂在一起。
而在大火将其内的人血煮沸煮干之际,这位名为姜修生的老人缓缓睁开了双目,那眼眸里氤氲着淡淡的紫意,好似神州志异内传闻的妖鬼之姿。
他的背后由此缓缓传来一阵脚步声,神情木然的游牧青年如木偶般被牵引至大鼎的身旁,就这样割脉放血,任由泊泊之音缓缓徜徉室内,颇为妖异。
最后,那人近乎将血液放至大半,便一头栽进了血液滚滚的大鼎内,似是至死都极为乖巧的傀儡,就这样沦为其内的白骨森森。
姜修生见状漠然低语:
“这天下,是我汉人的天下。”
这位身材高大的老人倏地须发皆张,神情间的郁气骤然转为盛怒,他宛若狮虎般吼道:
“非我族类,入我鼎来,以血化生,永登极乐。”
旋即,便是一连串的大笑。
他笑至意兴阑珊处,方才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
“澶渊之盟?”
“白银10万两?绢20万匹?”
老人眸中紫意大盛,似是干涉了情绪一般,怒火再度燃起,冷笑道:
“好胆,好胆。”
“那我姜修生,便是杀你辽国三十万人又有如何?”
这个盟约是五年前两国不愿战争,相互妥协的产物。
可这所谓的盟约,不仅使辽国的士兵就此安然脱险,还使宋朝背负了年年支出“岁币”的负担。
辽国人红口白牙,只要硬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