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说白了,仅是短暂几秒的残缺升维,既无法形成自我的时空轴,抽出自我于世界的记录进行超脱,也无法拥有真正属于这个层级的力量。
不仅无法触及虚数之树的清道夫机制,便是击败终焉也没有希望。
其实就算只是这样,也已经十分恐怖。
太虚剑气是以凡人之身,染指神域的法门,巧妙的借助了剑心的框架,代替灵魂转为末那识,剔除了部分天地对自我的干涉,从而以自己的意志驾驭这份残缺升维的力量,称之为偷梁换柱的窃天之法都不为过。
虽然由于以天心代己心的法子,使得注定无法进入升维,也无法获得完整力量的万分之一,但依旧可以算是一门近仙的法决。
假设苏青安如今拥有着全部的记忆,在反过来观看这一切,就能明白一件事情。
原先那个与自身毫无因果,朝着最初世界线走向远方的赤鸢仙人,未必能创立出这般超脱常规的太虚剑气。
世界纪录、因果纠缠、无限平行世界的自我集中至唯一......
若是联系上诸多揣测,很容易得出这是否是苏青安的存在本身所掀起的一场大型蝴蝶效应。
甚至扯上外祖母悖论的案例也能冥冥间发觉出微妙的答案。
总之,符华清楚现在的少年拥有着何等的潜质。
她在以往并未见证过终焉的极限,可依旧能深信着恢复全盛时期的苏青安拥有将之灭杀的能力。
而另一方面,符华也不得不思考一件事情。
究竟是什么样超规格的对手,能逼迫着永恒羽化态的真正仙人付出那般代价,沦落至这般境地。
在终焉之后,是否还有着更加深不见底的敌人。
即......崩坏机制本身?
这是一个未知数。
但无论是为了让人类多出抵抗崩坏的希望,还是为了让苏青安赶快拥有更多的底蕴再度面对那个敌人,集结众人的力量都是必不可少的选择。
符华深知自己的性格与手段都不足以支撑起类似于天命那样的机构。
换做在以往,她收几个徒弟,设立一个松散的太虚派已然是极限的作为,可按照苏青安复活会在时间轴之上任意出现的现实,他极有可能再度遇到那个可怕的敌人,仅凭借寥寥几人的效率,又如何抵御的过天命这般掌控世界的组织?
假设符华现在执掌着类似的组织,效仿上个世界线内逐火之蛾的援助也并非问题,加上新纪元的崩坏机制下,崩坏兽的尸骸更不容易溃散,甚至能做到更为夸张的量级。
在这种情况下堆砌行星级幼崽所需要的营养也就不再是一件难事,又何至于以踏上旅途进行斩妖除魔这般低效率的方法,作为眼下的唯一手段?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的失去苏青安,符华决定抛弃一些原先的观念。
而兴许在得到了那两次世界线的记忆之后,她已经在无意识之内,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少女沐浴在月华下的容颜上笑容浅淡,心思流转间,轻声说道:
“这样就好。”
“等溶月在这几天内多试几次剑,你便入九幽,杀了蚩尤,我会在外界防止有可能出现的海啸。”
仙人渡步至男孩身前,她半跪蹲下,垂首不言,复而伸出虚幻的双手,捧着他的脸蛋,望着他的眉眼,唇瓣翕动,认真而欣悦的轻声说道:
“到时候,我们就能见面了。”
苏青安望着那双直视而来的清澈眼眸,目光不由闪躲几下,却是有些难以直面对方贴近的容颜与微翘的唇。
他还是想不起对方,可此刻心脏却不知为何萌发出奇妙的悸动。
很简单的道理——曾经喜欢过的人,便是忘记了也依旧能再次喜欢上。
简直像是魔咒。
她是谁呢?
此刻胸腔内有些发麻发痒,心脏擂动着血液,促进加速着身体循环,让本来白皙的面颊逐步染上粉霞。
少年在这时遗忘了融入本能的止水之境,几乎没能意识到自己的窘境,他的心乱如麻,像是有麋鹿在森林里迷了路,一头栽进了蜿蜒的溪流,顺着曲折的河道,急转直下。
他在此刻还是忍不住继续思考盘恒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自己和华以前有过什么样的交流、去做过什么样的事情、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彼此之间是否有过误会、有没有吵过架、有没有在一起在厨房做过饭......
还有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那个问题。
苏青安的眼眸低垂,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以前......和华是什么关系,能提前告诉我吗?”
少女闻言怔然,她倏地忆起自目前接受的记忆来看,两人一直还未明确笃定过彼此的心意与关系。
可情感本身似乎却已然逾越了这份本该朦胧的暧昧直达心底,让她无法生出半分逃避与躲闪的念想,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去爱护这份自命运之外的因果。
无论以往究竟止步在什么关系,对她这样有些古板守旧的人来说,也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而记忆纷至沓来,苏青安托付丽塔转述的话语,却在此刻于心湖间缓缓响彻:
【我从五万五千年前,就喜欢你了。】
【没能亲自说出口很抱歉,hua。】
她的睫羽颤栗,眸内水光潋滟。
没能说出口啊。
那就不应该再犯一样的错,对吗?
“嗯,我告诉你。”
仙人缓缓俯首,这道幻相以极为亲密的姿态,怀抱般将男孩的身体裹住,她的唇瓣微翘,又是贴敷于对方发烫的耳畔,认真的咬住软糯又清冷的音阶,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们结婚了,是夫妻。”
她的幻相破碎成万千光辉,唯有染着笑意的低语萦绕耳畔,迟迟不散。
“所以,我很想很想和你见面。”
苏青安低眉不言,他的指尖拂过耳垂,似是发烫得厉害。
【我们结婚了,是夫妻。】
【所以,我很想很想和你见面。】
少年怔怔地咀嚼着对方的回应,以及那笃定到末那识都难辨真假的口吻,只觉得迎面而来的海风不复原先的凉意,夹杂了几分燥热。
李师师对这般画面毫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