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按照很久之后的未来,与前文明的习惯来看,顶层的战士几乎依赖的全是自身的基因能力与承载着权能的神之键,哪怕算上后世的挂比律者主角团也绝无依赖凡间兵器的存在。
以这个逻辑层面而言,兴许在这里改变江溶月的根基习惯,将之更趋于对天地之炁的运用才是正理。
但太虚剑气的继承者却是特殊的存在。
纵观原本的世界线历史里,赤鸢仙人的几位徒弟来看,几乎没有人选择弃剑不用,而这些的平均战斗水平比之后世的S级都并不为过。
其中的理由固然有轩辕剑本身就是量产神之键,是世间难寻的神兵利器。
可更本质的理由却在于整道太虚剑气的法门,所通向【剑神】之境的媒介就是对剑器的使用与领悟,直到抵达那个冥冥未定的境界,才能建立起真正的桥梁,跨越其中的阻碍与桎梏。
所以若是渴求完美抵达这门修行法的绝巅,弃剑不用并非是明智之举。
综合上这些理由,苏青安对江溶月的要求并非是拒绝让之使用剑器战斗,而是要求她无时不刻用天地之炁在掌间凝聚出与轩辕剑尺寸一模一样的剑刃,以此进行战斗。
这样的训练目的很单纯也很直接。
即,天地之炁的精度掌控与预防日后无剑傍身的意外情况。
还有最重要的,借此更了解轩辕剑。
若是能做到哪怕这把剑器并不在身边,依旧可以凭借手感与记忆将之完美的复现于掌间,长久稳定的用之战斗,那她一定能与这柄轩辕剑的熟悉程度更近一步,变相加速了意蕴的修行。
虽然方法是很好用,但确实也很魔鬼。
对于江溶月来说,上午与下午的训练难度完全就是两个层级。
前者基本不会受伤,后者每次都弄得十分狼狈。
可不知是否和圣痕能力有所关联,她的体质似乎十分特殊,无论什么伤势,一夜过后便尽数消弭于无。
想必这才是女孩能在幼时与妖魔厮杀几年,还能存活下来的核心理由。
而在这五天的修行后,将九幽吞吃的计划也由此真正展开。
28.迎来终结的九幽.
九幽之下。
这座深海内的大陆四周是如白墙般三百六十度环绕的无尽风暴,宛若蚕丝般细腻的天地之炁在嵌合规则般的随心所欲的基因能力下固定为永无休止的气象巨环。
它将名为蚩尤的审判级妖魔汲取外界能源的渠道强制切断,由此制造出了一道豢养了大量崩坏兽的与世隔绝之地。
气象圈准确而言是以赤鸢仙人用蚩尤躯壳内的天地之炁作为最初的权重与资粮,塑造而出的循环机制,由于蚩尤本身已然被封印,对符华的手段并无反抗之力。
而这个循环的只要一建立而成,它除却静待时光流逝间给予的机会外,便再无挣脱封印的法子。
所以一直以来圈内逐步豢养成群的妖魔们一直在蚩尤的掌控下安分的待在了气象环之内,并未试图主动突破气象环的防御圈,抵达外界。
气象圈在没有相应法决干扰的前提下,属于内外都绝对封闭的状态下,那看似如大雪堆积而成的苍白之墙的内外侧,其实每一帧的画卷都是由薄如蝉翼的天地之炁所交织而成,宛若一道绵密不绝的切割机或者是大型的圆形电锯。
这个时代所能诞生出的妖魔,哪怕是常态情况下最高级的帝王级,想要试图从这道防御圈走至外界都只能得到灰飞烟灭的下场。
而另一方面,妖魔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坏气象圈本身的机制,甚至能抵达外界都分外渺茫。
可偏偏气象圈若是遭遇攻击,消耗的还是蚩尤本尊所储备的天地之炁,让其余妖魔离开此处对它而言也毫无意义。
故此,试图煽动这些以自己泄露而出的天地之炁诞生的附属妖魔并不存在价值。
所以在外敌并未前来封印外侧之际,此地一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生态循环。
这些以蚩尤的天地之炁为根基诞生的眷属会定期主动返回至气象环中央的那块大陆之间,走至为躯壳全身供应能量与动力的心脏附近,在心室区域进行自相残杀,将天地之炁再度回归至这头审判级的躯壳之内,使得它得以继续苟延残喘。
而江溶月的到来,显然打破了这一格局的循环,让蚩尤的【自喰】难以维系原先的平衡。
为此,这道源自轩辕时期的远古妖魔自将身体机能彻底沉眠的死寂间缓缓复苏,将目光投向了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原先处于待机状态的妖魔,在见到前来历练的女孩之后,便宛若锁定了具体的目标一般,如潮流般奔涌而来。
对于江溶月来说,最初进入气象圈的战场最为有利,这也是她既能反向在气象环内部一边厮杀一边捻出法决,将妖魔尸骸完好无损的推入上层海面的核心理由。
可在此后进入气象圈,她所要面对的便是永无止境的的战争。
若非师尊决定让师公自己前来九幽一次性将之吞吃,恐怕她也没有那个余裕在战斗过程间捻出法决打开气象圈的内环封印,将妖魔尸骸送至外界。
因为战争永无止境。
江溶月自认为世间比起与妖魔厮杀的经验,哪怕自己年纪尚且,能比她经验更为丰厚的武夫也寥寥无几,但蚩尤的眷属却依旧打破了以往厮杀的全部积累,以血淋淋的残暴与无畏告诫了一件事情。
即——属于崩坏的战场,若是降临人世究竟会掀起一场怎样的劫难。
少女的身前是无边无际的大陆,幽暗的地界里唯有那些表露在表层的古老萤石与一些绮丽的珊瑚与草本植物,正在一同氤氲着淡淡的光辉,勉强照亮了眼前的视野。
这里是距离气象圈两公里的地界。
在最初进入九幽边缘的时候,江溶月本以为这道将九幽彻底包裹环绕的大型气象能给予足够的光亮环境,而在最初进来之后也确实如此。
那些无时不刻都在旋转的能量丝线好似巨大的螺旋在燃烧世界的大火内被烘焙的愈发灼烫,光与热本该于此彰显出剧烈的存在感,可又好似在海洋的冰冷与静谧间趋于温润的柔和,让远处宛若大陆的九幽殿堂显得清晰可见又并不刺目。
但仅是深入一里,她就好似走至了另一处截然不同的地带。
仿佛世界正在随着步伐的踏出不断变化,又像是随着距离的接近,光线折射的原理逐步被扭曲改变,直至身后与穹顶上本该永久常驻的【白墙】消弭不见,连一丝余晖都难以落下,让女孩不得不直面仅凭借崩坏能领域进行艰苦的作战。
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因为江溶月在初入此地的时候,并未遇到这般离奇的事件。
可告知师公与师尊也仅得到了这样更有利用将技巧融会贯通的答案。
虽然有些答非所问,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实话。
至少,哪怕不窥见那些妖魔宛若夜里烛火的猩红双瞳。
在短暂的危机磨炼之后,苏青安所灌顶的技巧也逐步初现峥嵘,让她拥有了在肉体意义之外,更为不可思议的战斗本能。
末那识让江溶月跨越了悠久的时间,直接抵达了最为困难的入门阶段,但后续的熟练度与微操境界,在少年本人都未回溯出相关记忆的前提下,并没有使其一步登天的可能。
妖魔的尸骸与她身上淌出的血,就是最好的导师。
女孩的四面八方都是数不尽的尸骸所堆叠而出的山海,她的眉眼低垂,瞳内的焦距涣散,在微弱的荧光下折射出清冽的意味,手腕处的银镯伴随着天地之炁的震荡颤鸣不休。
于是四周不畏死亡的妖魔以此为媒介陆续赶来,发出接连一片的咆哮与嘶吼,伴随着轰鸣的响彻,夜色间像是有一盏一盏的灯火不断连片的燃起,那是沉眠在岩层内部的妖魔挣脱束缚后,睁开兽瞳所造就的诡异画卷。
江溶月阖上眼眸,事实上在这般地界选择信任人体的感官有时会死的更快,以崩坏能领域构建的感知网络则足够胜任观测敌人的任务。
她的掌心内满是止不住淌下的鲜血,天地之炁构建而出的剑柄时而安然时而不稳,用半吊子的掌控技巧来进行这种高难度的挑战,落得这般下场也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