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跨度会放大,短短半秒的时间在“她”感知世界会出现百倍的延长。
哪怕是少女的意识拼命蜷缩起身体,依然要忍受冻彻心扉的寒冷,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往大脑的内部源源不断地倒入液氮。
外界的情况则截然相反,无数蓝色闪电汇聚着一道又一道的锁链,仿佛在束缚着“核心”的位置,其中有滚烫而耀眼的炽热在升起,就像天空之中有“树”的雏形在矗立。
缺氧,寒冷,颤抖。
一波又一波,看似漫长且无尽头的痛苦在化为启动“花火”的代价。
婕诺斯在隐约之间,好像听到了远处的呼喊。
“阿姐”
“....阿姐,快过来啊!”
(熟悉的声音)
透过深井的黑暗,意识到自己在“睁开”早已失去“双眼”的婕诺斯看到虚幻的光明。
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梳着两个小羊辫,穿着可爱的粉色童装的粉嫩小女孩,在对着自己开心地挥动着双手,仿佛是要“她”去拥抱她。
同样不存在的“心脏”开始跳动,婕诺斯知道自己想要流泪。
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以超越“花火”的速度在迅速穿过。
(诶...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想要哭呢?)
尽管,痛苦的代价有增无减,但婕诺斯的思考没有停止,“她”显然是要想起什么东西了。
早已失去的面容之上,有熟悉的笑容与温暖的弧度。
(啊...那一定是因为...)
“她”回想起了重要的事物。
恍然间,失去机械眼的视野,又一次看到了自己最后的两个敌人。
“兽王”与机甲大猩猩,它们的模样正在与往昔的回忆里的怪物融为一体。
就像是在那一天,从眼睛闪烁着疯狂红光的机械怪物在踏上小镇的那一刻起,她的日常生活就被撕碎纸片一样蛮横结束了。
(是了,杀戮机械将属于小镇的一切都毁灭了)
(小镇,学校,医院,公园以及我的家)
(警巡,老师,同学,甚至是我的家人们)
(没有其他人在那台杀戮机器的暴走里活下来)
(除了我)
在刚成为英雄的祭奠上,婕诺斯记得自己与同期的人好像也聊过这件事,那时“她”基本语言情感都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线,就像是在讲述他人的人生那样平淡。
原以为踏上复仇道路的自己,达到了心无旁骛的境地。
实际上这种装作不在意的特殊表现,恰恰是非常在意的体现
这份沉重的阴影,甚至是超过了启动绚烂花火的痛苦代价,以及同归于尽的绝望局面。
有时候“她”会思考,哪怕是自己依然拥有着父母亲自起的名字婕诺斯。
除了大脑与灵魂还在人类的范畴,全身上下百分之九十都是人工制品以及机械构成,真的还有资格被称为人类吗。
那时候,刚苏醒过来的自己在了解到自己肉身的损坏之后,就承受不住精神的压力而瘫倒在地,那种疲劳不已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的糟糕感觉。
就算黑暗深井之中寒冷都没法相比。
(最亲爱的爸爸,妈妈以及年幼的妹妹,都变成了残破不堪,血肉模糊的肉块)
(大家都死了)
婕诺斯到现在才意识到那时候的尚且岁数不大的自己或许是心存死志。
所以,拯救了自己的库诺斯博士才会这么说吧。
“你...想要复仇吗?”
“想!”
(其实...是谎言)
人生之中,第一次为了自我的生存才说出谎言。
(好不容易活了下来)
(哪怕是未来都无法回头,哪怕是活多一天也好)
(想要活下来,想要替家人们多活一点)
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小学女生,即便是穷尽一切也不可能对抗怪人级别的杀戮机器,所以婕诺斯选择了抛弃残缺的肉体。
把少女的灵魂与大脑装进黑匣子,真正的成为了机械改造人。
最初的愿望,随着年龄的增长也随之改变。
(想要为扭曲的世道,尽一些微薄之力)
(希望自己的悲剧不要在其他人身上发生)
说不想复仇是假的,但名为婕诺斯的机体少女生平最大的愿望仍然是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其他人。
仿佛在“她”拯救过去那个未能等到拯救的女孩。
亦如对准少年的炽热枪口,亦如燃尽一切的绚烂花火。
若心火绚烂,人亦与花火共染。
于天蓝色的闪电海洋悬浮飘升之际,金色火花般的星星点点在闪烁不听,只待彻底爆发的瞬间就会极尽升华为足以吞噬万物的火树心花。
绽放
届时,婕诺斯就会真正的消亡。
那个拼死拖拽着残躯,奋而为他人前进,即便满身伤痕,也要守护他人未来的英雄就会陨落与此。
一切未来的向往以及美好的愿望,都深埋于深沉而阴冷的黑暗枯井之中。
婕诺斯微笑着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承受着代价大步迈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