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白发的鲁珀族少女悄生生地站立与废墟之上,纤细的腰肢挂着两柄造型古怪的长剑。
“简直就像是一头走投无路的狼。”
她一跃而下,伏在余辉耳边。
“不过这点我不讨厌哦~”
她露出尖锐的牙齿,说道。
“因为这点我们是一样的,在你身上,我闻到了疯狂的味道。然后,它又如此的落寞,像冰层下燃烧的火。”
拉普兰德与余辉对视,她的眼神迷离恍惚,如彼此痴痴怨怨的情人。
少女与周围的尸体相互映衬,纯白的黑衣少女立于血色的大地上
“果然你和我是一样的。”
“你怎么过来了?”余辉问。
“你该不会觉得我会老老实实听你的话,什么都不做等你回去吧?”拉普兰德笑了笑,“我可不是那样的乖宝宝,我可是……很坏的。”
的确很像拉普兰德的作风。
焉坏的,强硬的,有点小邪恶,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摸她的小虎牙。
“你会对我很失望吗?”余辉问。
“失望什么?”
“……这副场景。”
“呵……我杀过很多人,很多……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而我的任务也不止杀人这么简单。我需要用很多种方式杀人,需要知晓如何带给死者痛苦——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实际经验。”
“如何面对施法者,对手持刀或是用枪,如何应对人海战术……我从四岁开始接受训练,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
“他们的弱点在哪?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动作?每天醒来睡去,连梦里都是刀剑与鲜血……”
“我向你保证,这些都是真的。没有半分虚假。”
“这样,你会讨厌我吗?”
白发少女危险地微笑着。她不需要答案,因为答案早以知晓。
她不是在提问,是在回答。
“……虽然,会有些难受。但是我无法去讨厌你……”余辉想了想说。
“你为什么难受?”拉普兰德追问道。
余辉愣住了。
为什么难受?
这是需要去思考的问题吗?
“也许仅仅是同情心?”
“那么,被我杀掉的人不是更值得同情吗?与我有相同遭遇的不是也值得同情吗?你会为他们感到难受吗?”
“……不会。”
“为什么?”
燥热的大地上,少女与少年正视。
“……因为在我面前的是你。”
因为是拉普兰德,是她来到了余辉身边,而非他人。睡在余辉身边的,让余辉操心的,在那个夜晚,余辉抱回家的是拉普兰德,而非他人。
这是一个极其偶然的,无法被取代的位置。
“我不讨厌这里,甚至可以说是喜欢。艾诺儿,泊,还是莎妮,他们都很有趣。你不愿却接受这一切,但我已经习惯了。”
“齿轮会轮转,水流改道又干涸,一切事物都会变化。相遇,相识,相知,然后离别,我早已麻木这道工序。”
“但因为你站在我面前。”拉普兰德说,“所以……如果你会难受,那么……我也会很难受。”
“因为是你。”
风吹过来,撩起少女的长发,她苍白的脸庞一如既往的邪魅狷狂。
她好看的眉衬着她好看的眼,两颊有少女的酡红,长发犹如无序生长的杂草,粗糙却又自然。
她站在那,小虫子的触须在挠着天空的痒,像起了漩涡一般,风沙草石,云朵大海,连同余辉一起,全世界都在涌向她。
在尸体堆里说这些有失风雅,烤肉的气味扑面而来,有点恶心。
“……回去吧。”
拉普兰德笑了笑,不言不语。
……
绕过人群,余辉和拉普兰德两人就像心怀鬼胎的小偷,又像两个再正常不过的路人。
没有狂拽酷炫的特效傍身,两人甚至要盯着脚下的乱石,紧防踩空摔倒。
这个世界不存在无敌的人,会饿会受伤,会死。
伤患大多都被安置好了,人们自发搭建好了简易的居所。大人们静悄悄地说话,小孩子们在废墟上捉迷藏,弄得浑身是土黄色的灰。被压塌的花草倔强地抬起头,流浪狗一瘸一拐,恹恹的看着路过的人。
它是活生生的,如此真实。
这条街道有些熟悉,但又和记忆中的不大一样。
余辉抬头看着天空,身后跳过坑洞的拉普兰德撞在了他身上。
面对少女娇嗔疑问的目光,余辉摇了摇头。
等回过神来,发现早已有一轮明月高挂,月明星稀。
“有什么事吗?”
唯一一间亮着光的房间里,余辉占据沙发的一头,突然问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沙发另一头的拉普兰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