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永远……不会。卡兹戴尔……没有后悔……”
纸片不再起伏,他停止了呼吸,生命在刹那间归于虚无。
烟花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飞上夜空,绽放开一朵绚丽的让人迷醉的花,但又转瞬间消失。
中年女人给老人戴上了黑色面具,推着轮椅默默返回。
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动手,这是余烬最轻松的一次,却莫名其妙的让人恼火。
老者倒了半杯酒,“来一杯?”
仿佛此刻,他们又是朋友。
“……”余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了。”
“这会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余烬问。
“大概是吧。”老者笑了笑,“毕竟我老了。”
“再来一杯?”老者问。
“不了。”
……
“老板老板!”血魔少女挥舞着双手,“这里这里!”
旅店楼下就有一个小摊子,挂着一堆面具贩卖。
菲丽儿希特特换了套衣服,头发上还有些许湿气,她兴高采烈地将一张白色的狐狸面具摆到余烬面前,“老板你看!这张面具好看吧?”
“你看这个!这个泪痣设计!我特别喜欢这个!”
“老板你戴戴看!”
少女说着,将面具往余烬脸上套。
“别。”余烬伸手拒绝,架不住少女的坚持,沐浴过后,香香柔软的身体往余烬身上靠。
“戴戴嘛!很好看的!”
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轮烟花腾空绽放,鼓声在街道上回荡。尽管四周都是房屋,街道并不宽敞,但烟花依旧能清晰的飞到眼睛里。
如梦似幻般。
少女停下了动作,她仰头看着天空,碰了碰余烬的肩头,那张想要她戴在余烬脸上的面具被少女用来遮住下半张脸,眉梢间掩盖不住温柔的笑意。
“老板。”少女轻轻唤道。
“怎么了?”
“我知道老板会回来的。”少女微笑,“太好了呢。”
一朵烟花在头顶盛开。
余烬果然想不明白,他们,她,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八章 生命是烟花,所以……
烟花绚丽,但稍微有些寂寞。
它的火光在刹那间就会消逝,余温在空气中极易变冷,淡淡的硝烟气味萦绕鼻尖。随着最后一粒粉尘落地,宣告了它短暂花期的结束。
跓足注目的人们开始活动起来,用只字片语惊叹烟花的美好,在灯笼殷红的余光下高声谈笑。
这景象发生在卡兹戴尔是很不恰当的,世人眼中卡兹戴尔是一片混乱野蛮之地,但此处远离喧嚣,一片农耕与水。
生命祥和宁静的活跃着,在此时发出它的欢呼。
“夜晚还很长。”血魔少女眨眼,带着淡淡笑意。
“我们去逛一逛吧。”她轻轻拉住余烬手臂的衣服,话语如冰雪融化后在山间石上叮咚作响的春水,“好不容易遇见一次,我想把它写进书里……和老板一起。”
血魔少女的书在襁褓之中,似乎终于要探出头了。
“我是无所谓。”余烬没有拒绝。他确实无所谓,逛不逛庆典对他来说无所谓。
余烬是习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生物,面无表情的默默注视着人们的一举一动。
观察毫无意义,活动也毫无意义,起的高楼终究会坍塌。就像烟花般消失,绚丽但毫无价值,只是可供一看,存留于记忆却无法握在手中。
既然留不住就别做努力。
因此他总会希望血魔少女能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但血魔少女总会打破他的期望。
傻乎乎的,直愣愣的靠前来。
“那……老板你也戴个面具吧!”血魔少女见余烬没有拒绝,立刻笑嘻嘻的得寸进尺。
少女将她的面具戴在脸上,白色的狐狸面具左侧一颗泪痣倒映出夜晚的光泽。
“不然晚上出没的恶鬼会扒人脸皮的哦!”
“那是什么民间传说。”余烬回嘴。
“什么嘛……老板你小时候没有被大人们这么吓过吗?”
“没有。”余烬说道,“我是标准的乖孩子。从不打架,从不顶嘴,从不和人争执。”
“骗人的吧?”血魔不可置信地惊叹一声,手想捂着嘴,但她可能忘了此刻她脸上戴着面具。
“只有一次例外。”灯笼将余烬的头发映红,“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的……虽说,原因是没什么人注意到我。”
“哼哼,我就不同了,我经常会把我妈妈气到半死。”血魔少女竖起食指转悠,扬起下巴得意的炫耀。
菲丽儿希特特的母亲……余烬想了想,那大概是活在远古时代的人?
不过气人啊……确实是没有过的体验……
父亲沉默,从不要求余烬什么,母亲病弱,还要余烬反过来去操心她,也许……那时候该去气一气他们?
“但是,这样的回忆算不得怎么好呢。”提起母亲,或者血魔少女得意的情绪不过几秒便沉寂下去,“经常在想,如果……能听话点就好了。”
夜晚稍微有些冷了,温旭的灯光带不来丝毫温暖,菲丽儿希特特的回忆中,想必大部分都不怎么美好,在这片残破的大地上,哪怕再小心翼翼也要面临着天灾人祸。
但是她傻乎乎的走了过来,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