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了一点点副作用。

菲丽儿希特特提醒了余烬一件事。

他轻轻划破手掌，压制住使用治疗术的冲动，眼睛死死盯着手掌。

几乎是在他划过的瞬间，伤口便愈合了，连血液都不曾溢出。

习惯了使用治疗术让余烬忽视了这种现象。

他回想过去，这现象似乎在很早以前就出现了。

在余烬的忽视下，它们藏匿在余烬的身体里。

可笑的是，所谓的“它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余烬身体里的血液？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还是说……是他的整副身体。

余烬很想知道，他如今的身体到底还是不是他的——虽然他觉得大概率已经不是了。

这具身体在不知不觉中经过了太多莫名其妙的变化。

从神性入体那一天——或者更早，早在他来到泰拉的第一天，他的身体从来都属于他，毕竟连种族都换掉了。

余烬抬起收，露出手臂上仿佛蜈蚣爬满的伤疤。

在以前，他觉得这是一种证明，将他和泰拉世界隔离开来，属于地球的证明。

现在余烬明白，伪造一道伤疤是多么轻而易举。

夜空下的灯火像眼睛，像无数双戏谑地盯着余烬的眼睛。余烬仿佛掉入了一张网，自始至终他都没能从网里走出一步。

兴奋。

又颤栗。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可憎。

血魔少女蹦进了灯火中，而余烬停留在原地。

他们之中有了一条沟壑。

余烬在黑暗中听见了呼喊。

刺耳的，悦耳的，一同钻入脑海里。

“老板——”

血魔少女不知何时又拿起了两块板塘，她将板塘一口气塞入嘴里，嘴巴两侧被夸张的撑开，再拔出来，稍微喘息了一口，“果然大口吃东西就是爽！”

菲丽儿希特特把剩下一块板糖递给余烬，“老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余烬敷衍道，他突然间不想，或不能，不敢和血魔少女过多交谈，不然会越发认识到两者到底天差地别。

回去的时候，阿强果然已经不在了，摊子也被收走，留下一个空旷的位置，显得突兀。

“可惜……”

血魔少女幽怨道。

“等明天吧。”余烬说，“不是还有明天吗？”

“但是，今晚买的会更好嘛。”少女嘟哝着。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一样的材料，一样的人。”

“嗯……”少女思索着，“就是感觉不一样……时间不同，意义就不同。今晚遇见是偶然，明天再来就是刻意了，这也不一样。刻意的事哪有巧合让人舒服的嘛～”

菲丽儿希特特笑了笑，换来的只是余烬的沉默。

他们回了房间，大概是逛的累了，菲丽儿希特特很快就倒在床上。

吵闹的人声隔了一层玻璃，朦胧且微弱。

余烬看着来往的行人发呆，他躲在窗帘后面，只留一只眼睛被光映衬着。

人越来越少，灯光陆续关闭，等到最后一个商家收拾东西离去之后，街头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

万籁俱寂中，他一瘸一拐，时而靠墙，时而伏地，漫无目的地游荡。

血魔少女说起了梦话。

“嗯哼哼……”

她翻了个身，白皙的腿夹住了被子，傻笑了几声，大约还在做着关于觉醒的梦。

“超人……不要……内裤……穿在外面嘛……”

余烬走进去，他看着血魔少女的睡颜，轻声呢喃。

[起来]

……

[起来]

……

[起来……]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梦中的少女仍旧在做她不为人知的美梦。

余烬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在期盼着什么。但他确实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劣之处。

他坐在少女床前，想要抚摸少女的脸，但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他。

虽然不曾细想，但余烬大体上是知道有这么一天的：菲丽儿希特特会回复正常，而这一天，他们就该分离。

菲丽儿希特特有着自己的目标，每天都在向小小的梦想迈出小小的一步。

余烬当然不会阻拦她，也不会成为妨碍她的绊脚石。

如果没有被吸血的意外，余烬会更早离开。

他不知道将自己拉入泰拉的是谁，有什么目的，但当余烬决心去对抗，他就绝对危险。

各种意义上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