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水，而是融化的钢铁。

“我们办不到，不代表他不可以。”

“他可以的吧？”博士抬头，向博卓卡斯替确定。

这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和余烬正面对抗过的人，一切计划进行之前，自然要对他进行询问，才能对对方的实力有准确地评估。

“……可以，但……”博卓卡斯替犹豫道，事实上，如果博卓卡斯替愿意，给他一些时间，他也能做到。

“可以就足够了，立刻通知所有驻守人员撤离。战斗开始后，我们唯一需要思考的问题是怎么确保自己的安全。”博士不管博卓卡斯替的犹豫，态度颇为强硬。

“他应该，不会有事。”博卓卡斯替还是道出了他的犹豫之处，“只能，拖住他。”

“我本来也没想把他怎么样。”博士立即回答，“能把他拖到我们离开就行。”

言语之中表达的意思是他……似乎对余烬有所了解。

“你，认识他？”博卓卡斯替心生疑惑。

“只是这么感觉而已。”食指轻点兜帽下的额头，博士道，“直觉这玩意往往能救人一命。”

“下面我来说一下细节……”

“还有问题吗？”博士匆匆交代几句，四处张望，“没问题的话……”

“我先跑了！”

火束急射而来，围聚的众人做鸟兽四散，博士直接散丫子跑路，对他这番作为，众人道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在场人员里，只有他没有战斗力，真要固执留下，只会给众人添麻烦。

“麻烦你了，煌小姐。”阿米娅示意煌跟上黑衣兜帽跑路男，“博士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火束如一把笔直的剑，随着持剑人的挥舞而横向移动，切开钢铁的壁垒，切口灼热，赤红的建筑底部仿佛下一秒就会流下淹没地面，从高塔外看去，就像是射出了一道光。

仅剩半截的裙带飞速摆动，它主人的状况亦如这裙摆一样动荡，塔露拉眼看火束即将追上她，索性不再向前跑，而是冲着火束的方向迎面后仰，一个滑铲下去，她的肩胛骨低到与地面亲密接触，磨损上等的丝绸编织的裙装，火束与她高挺的鼻梁差之毫厘，那其中蕴含的高温另她这个德拉克都不经咋舌。

钢铁吊塔吱呀一声，宛如被砍了树根的老树，不堪倒塌。

博卓卡斯替拦腰抱起吊塔的支角，将它狠狠砸向余烬所在的方向。

焊接的钢条在巨力之下脱离，雨点般砸落。

“我现在相信，他是真的能打穿这座高塔了。”塔露拉额前漂扬着烧焦短了一半的毛发。

原本它们是垂下来的。

“现在怎么办？”阿米娅大声呼喊。

“想办法把他送上天！”陈回应。

博卓卡斯替闻声点头，想让余烬击穿高塔，就要让他对地面发起攻击，而要让他对地面发起攻击，地面就要有值得他攻击的事物。

他们要在地上，而余烬要在天空。

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就是博卓卡斯替。

作为主攻人员，他迈开步伐，冲入倒塌的吊塔废墟，狂奔的温迪戈冲撞踩踏吊塔的残骸，圆钢与方材在他脚下和泥土一般脆弱，不过转瞬，烟幕中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与博卓卡斯替插肩而过，直奔后方。

耳边似乎还有他戏谑的嘲讽之声，“蠢货。”

巨爪伸出，离塔露拉的胸膛越来越近。

但她们早有准备，塔露拉举剑横挡，后退直至与撞在黑蛇为自己铸造的王座上才得以停下。

这把剑和博卓卡斯替的巨戟一样，代表着乌萨斯极其强大的军备实力。绕是如此，剑身依旧弯曲。

阿米娅施展，黑色细线编织牢笼，沿着余烬身体的曲线贴合，吸附在他的体表，余烬的行动被延缓。

“斩！”

陈拔刀，赤色的剑光在余烬身上留下一道可见白骨的伤痕。

博卓卡斯替终于调转方向来临，他抓住余烬的脚后跟，旋转一圈又一圈，最后用力抛向高空。

“就是现在！”

塔露拉喷薄出雄雄烈火，一场盛大却只有单调颜色的烟火在天空绽放。

让塔露拉做诱饵我理解……

明知道火焰对余烬不起作用，为什么还要用火？

阿米娅这么问道。

她看着天空之上的余烬，出奇的平静。

你一定很生气吧。

因为对方明知故犯，所以会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吧。

所以你一定会用相同的方式回击。

因为博士就是这么说的。

火焰被聚拢了，一场风暴在酝酿。

黑压的天空突然明亮，火……还是光……从天而降，将高塔洞穿，整座中枢塔气温骤然飙升，空气仿佛是一块柔软的水果糖，每一次呼吸若不去挤压肺部，空气就会停滞在胸腔里。

陈心中颤抖，这个威力大过头了……只求别直接将动力炉也一并摧毁。

“在他落，下来的时候，就要，结束！”博卓斯卡替低吼。

“为什么？”

“别管！”他握紧拳头，眼睛死死盯着天空余烬的身形，一再确认他没有再变化。

博卓卡斯替没有选择将这个消息说出来，说出来，也只会徒增绝望。

——他突然想到，余烬是会飞的。

在那个雪夜的最后，他长出了翅膀。

云层爆出层层气浪，火焰化做推进器，余烬如一颗炮弹落下。

“交给我！”博卓卡斯替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就已经做出了行动。

祭祀出的血雾被他全然吸入体内，他的身体竟缩小了一倍，但肌肉却凝实的可怕，他挥出拳，硬结余烬的攻击。

两者僵持，博卓卡斯替脚下的钢铁地块被压垮，形变到了极限，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