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阳乃倒是显得比较随意,不过在雪母偶尔投过去几次严肃的眼神,她都会立刻收起自己身上懒散的氛围。
“有点太……深了。”
就在天野诚下剪刀准备折枝的时候,雪母突然开口轻声到。
“那……这样呢?”
天野诚连忙把剪刀远离拉直花卉的根茎。
“又浅了。”
雪母还是摇了摇头。
没办法,天野诚只好放下了剪刀,开始用手在花卉的根茎和枝叶上比划。
“那这样……足够了吗?”
“再深点。”
“……”
天野诚只好继续比划。
“嗯,这里刚刚好。”
不知过了多久,雪母才终于鼓励似的点了点头。
而天野诚也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开始拿出剪刀剪下了这支花。
他总算明白雪母对于插花的严格程度了。
不过……
这个雪之下伯母今天喊自己来,不会就真的只是打算教自己插花吧。
天野诚不得不在心里又嘀咕了起来。
——
“嗯,你在插花上的天赋倒是和雪乃差不多。”
虽然还很粗糙,但天野诚费劲功夫摆弄出来的插花作品还是得到了雪母的一定认可。
至于阳乃那边完成的作品,雪母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都是多亏了伯母的调教……”
和雪乃的插花天赋差不多,应该是在夸奖我吧?
天野诚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阳乃那边的,还有雪母刚才的语气,推测出了雪乃的插花天赋应该还算比较高的事实。
“诚君真会说话。”
雪母习惯性地用手轻捂嘴唇礼貌地笑了一下。
“不像雪乃那孩子嘴笨,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随后话题很自然地就被雪母转移到了雪乃的身上。
“不,不麻烦。”
天野诚知道雪母是在说雪乃住进了他家里的事情。
“而且,我觉得雪乃这种性格并非是件坏事。”
稍微试探一下伯母的反应吧……
天野诚尝试性地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哦?诚君说这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雪母冰冷的瞳孔里摇曳着愉悦的微笑。
天野诚这句有些突然的话并不在她的意料内。
“过度的服从性会抹杀一个人的反抗精神。”
天野诚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因为插花插得很烂,现在正在一旁正襟危坐的雪之下阳乃。
“一旦人习惯了服从,习惯了对别人唯命是从,就会丧失掉‘反抗’的精神。”
“你是在批评我的教育方针?”
雪母突然按起了太阳穴,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不,我相信伯母只是太爱自己的孩子了,只是这份爱过于强调了权威和服从,少了自我意识的培养。”
顶着雪母刺眼的,以及充满压迫力的视线,天野诚的后背已经开始有些冒汗了。
“就像我刚才那么严苛地要求你插花一样?”
出乎天野诚意料的,雪母突然在脸上挂起了柔和的笑容,屋子里本来沉重的气氛也一下子一扫而空。
就连空气也像是学过天晴般的变得清爽了起来。
“是……”
天野诚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不过,这只是我从我朋友小时候的经历得出来的经验,也许并不算对,只不过,我担心我那个小时候的朋友一直这样成长下去,就会在长大后,对不公,对不合理,对痛苦的事情选择忍气吞声,成为一个外人都喜欢,但她的家人却都讨厌她的那一种人。”
“所以,诚君一直在给那孩子灌输‘反抗’的精神?”
“不,这种反抗精神来自于我们的本心,是生而为人的自觉,并不需要去灌输。”
“是吗?”
雪母继续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但一旁的阳乃已经紧张或者说害怕得捏紧了拳头。
天野弟弟这家伙是打算不要命了吗?
居然敢说教我母亲?
“是的,比如现在的您和我之间。”
这是基于本身利益被侵犯,所自发的一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