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横梁平空悬浮,横梁上一字排开,悬着四五颗鲜血淋漓的头颅。那些头颅竟未死去,呲牙咧嘴,满脸的痛苦挣扎。
那武士语气深沉地说道:“看到没有,那几个,就是在下界嚣狂惯了天之骄子。上界后,居然还不收起他们在下界时,顺昌逆亡的那一套。不但不受管辖,不服分配,还想闹事杀人。他们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斩首悬梁,元神封在颅中,示众百年,再打入畜牲道,为畜十世!”
独孤策嘴角微微一抽,轻声道:“天庭果然威风。”
那武士冷冷一笑:“天庭统管一切,无论仙、神、人、鬼、妖、魔,都要受天庭管束。威权煌煌,自然威风。跟我走,带你去注仙藉。另外提醒你一声,注藉后,仙吏分配你去哪里,你便乖乖去哪里。不要想着讨价还价,不但没用,惹恼了仙吏,即便不会被斩首示众,也会挨一顿好鞭子。”
独孤策默不作声,一边听那武士说话,一边留意观察四周。
只见那些出现在登天台上的飞升者,都被各自台下武士唤了下来,一番告诫后,便乖乖跟着武士们离开。这段时间,倒没看到不服闹事的,让独孤策有点失望。
那武士将独孤策带到一条白玉大道上,手指前方:“沿大道往前走,便能看到注藉台了。你自与这些飞升者同去注藉,我就不送了。”
独孤策点点头,上了大道。
他所在的这段白玉大道上,此时已有了数十人。且还陆续有人从大道两旁,被一个个人仙武士带了过来。独孤策往前走了一段,身前身后的飞升者,已然不下百人。
而类似的大道,并不止一条。大道两侧,都是登天台。两侧登天台的侧面,又各有一条大道。
若把此地比作一座工厂,那成千上万的登天台,便是一台台生产产品的机器。一条条平行的大道,则是机器下的流水线。产品出来了,便上了流水线,传输到包装台,包装分配。
独孤策正观察比喻时,一声哀叹,忽传入他耳中:“这上界,跟我想象的可不一样啊!”
他侧目一看,只见一个走在他左前方的飞升者,正与身旁的飞升者说话:“灵气确实充盈无比,至少是我那方天地的百倍,纯净也是百倍,确实我辈修者梦寐以求的圣地。可是我原以飞升之后,便可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自在逍遥,没曾想,完全不是这回事!”
“可不是嘛?”另一飞升者道:“我三岁学剑,十岁有成,十六岁天下无敌。二十六岁以武入道,触摸天机。四十五岁一剑破空,飞升而去。本以为以我天纵之才,飞升上界,也能算一号人物。哪里想到……”
他苦笑:“随便一个看守登天台的仙兵,修为都不在我之下,甚至犹有过之!从登天台到这里的短短片刻,飞升者更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这才惊觉,我这样的角色,原来只是仙界区区一杂兵而已……”
第一卷 455,前途无亮的飞升者们【2】
那位三岁学剑,十六岁天下无敌,四十五岁就一剑破空的武道人仙所言,引起了许多飞升者的共鸣。
一时间,独孤策前后左右的飞升者们,纷纷开口,牢骚不断。
“唉,我在下界身为武林至尊,皇帝见了我,都得乖乖磕头。现在怕是要给别人磕头了。”
“落差太大啦!我创立的门派,乃是武林圣地,不知多少人,为了拜我为师,在我门外长跪不起。也不知多少人,为了入我门派,献妻献女。又不知多少人,为了得到我随手炼的一颗灵丹,倾尽家产。更不知多少人,为了得到我流传出去的一套秘藉,打得死去活来。如今,嘿,一个看守登天台的小兵,都能对我呼来喝去了。”
“几位仙友飞升之前,至少还精彩过。我就苦逼了。飞升前,清心寡欲,一心追求武道。本以为破碎虚空,就可逍遥自在,尽情享受,把从前的辛苦统统补回来。哪想到……早知如此,我也去做武林至尊,快活一世了……”
“那些看守登天台的仙兵,个个都不是弱者。连他们都只能看守登天台,做这等杂务,我们也不知会被分配到何方……希望不要派我去为哪位上仙守菜园子。”
“嘿,这位仙子,你这话可就错了。看守登天台,乃至守菜园子,这类清闲差事,在我看来还是好事。列位仙友可知,这上界也不太平。天庭虽然镇压一切,但亦有不服天庭管束的大妖巨魔。要是被编入战兵中,去讨伐那些大妖巨魔,嘿嘿,那下场可就不妙喽!”
“都少说两句吧。这里的各位仙友,哪个不是一世之尊?哪个不曾叱咤风云?但这里是仙界,不是我们曾纵~横无敌的下界了。”
“阁下倒是心宽,但难道就一点也不觉憋屈?我略懂相人之术,从阁下面相看来,当是飞扬跋扈、顺昌逆亡的枭雄人物。这上了界,受到如此待遇,阁下就真的没有一点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