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许羽枫发出了笨蛋一样的声音。
他本来还想着不管去哪里,这里始终都是医院,只要不出去都行。但他还是太年轻了,对于柳心然的想象力还是太贫弱了,没想到她会带他到手术室里去。
这是我们能来的地方吗?
当许羽枫愣在原地的时候,柳心然已经推开门走进去了。
“喂喂喂——”
许羽枫发出了不明所以的声音,他感觉自己的语言能力似乎退化到幼儿程度。他左顾右盼看了一眼,最后向监控器的方向微微低头表示歉意,追上了柳心然的脚步。
“会被医生骂的哦!”许羽枫试着劝告柳心然跟她一起离开。
“被骂又不会死。”柳心然淡然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羽枫听到这句话之后,再也无法说出劝告的话了。
是啊。
被骂一下又不会死。
许羽枫看着女孩单薄的背影,选择走上去,站在她的身边。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事情,并肩站立,不让她孤零零一个人。
“你以前有来过手术室吗?”
柳心然好奇地看着四周,手术室要比她的病房宽敞多了,手术台周围至少能够站着四个人。到处都有着精密的仪器,至于这些东西是什么,柳心然除了心电图机和照明灯之外就认不出来了。
“有吧?”
许羽枫喃喃道。
“哦?”
柳心然好奇地看着许羽枫。
她没有开口要求许羽枫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的眼神让人无法回避。
许羽枫抿了抿嘴,就像是投降了一样,第一次在医生之外的人面前主动地撩起额发。
“如你所见,头破血流,命都差点没了。”许羽枫自嘲地笑了笑,“还好我脸皮够厚,这才活了下来。不然的话,大概红的跟白的都被打出来,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
柳心然看着许羽枫的表情,认真地问道。
许羽枫沉默了一会儿,他感觉心里就像是有一道疤被柳心然撕开来。
“因为那个人打我妈。”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烁而过。
陌生的家,乱糟糟的客厅,男人握着钢管歇斯底里地发疯,女人双手抱着头哭泣。
这道伤疤带给许羽枫的只有不好的回忆,不仅仅是它的存在,还是它存在的原因。
“这样啊……”
柳心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踮起脚尖,举起手,戳了戳许羽枫的额头。
柳心然问道:“疼吗?”
许羽枫如实回答:“不疼。”
“那这样呢?”
柳心然戳了一下。
许羽枫忍不住地吸气。
“疼。”
“疼就对了。”
柳心然又戳了一下。
她见到许羽枫绷紧的表情,嘴角止不住地微微上扬,露出特别开心的笑容。这一刻的柳心然就像是小恶魔一样,以人的苦难为食粮,笑得特别妩媚,特别有魅力。
这还是许羽枫第一次见到柳心然笑,她以前都是冷冰冰的,仿佛天生下来就是个面瘫脸。除了嫌弃与厌恶之外,许羽枫完全感受不到她其他情绪,每次都让人感到沮丧。
许羽枫曾经想要逗她笑,使出全身的力气,化身为亚洲舞王相川步,在柳心然的面前跳了猛男版本的《新宝岛》。舒展筋骨、左右击拳、帽子戏法、仙人指路、狗熊上树、秦王扫六合、战术踉跄、梅开二度一睹芳容、光翼展开、鲤鱼打挺。一整套流程连气都不喘,展现出强大的舞技。
然而柳心然给了他一白眼。
“别在这里发癫。”
那天晚上,许羽枫在回家的路上哭了,哭得很大声。
现在柳心然笑得那么开心,反倒是让许羽枫觉得心情复杂。
因为她笑的理由是因为许羽枫脑门被打爆,这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