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白吟个人而言，他是很难理解这种“看到美女就诗兴大发”的情绪的……

直到雪离推开屋门。

其实白吟刚才一直很想吐槽——白天时，雪离就说这个特殊的日子一定要换上最崭新最漂亮的衣服，白吟要带她去买，她就摇摇头拒绝，说自己可以变出来。

可问题就在这里……你的衣服不是“咻”一下就能变出来的吗？你是怎么做到在屋里磨蹭半小时的？

上述疑惑，一直到他见到了走出来的雪离为止。

——推开门时，像是一场铺面而来的细雪。

我们曾说过雪离的美是惊人的，是无瑕的，像是梦想的绘画，她卷起了自己的银发，缀着粉白色的花与吊坠，那身衣服当然也是白底的，看样式是樱岛那边的和衣，宽松轻盈，像是把水倒进湖里的云。

白吟突然有种无端的感悟，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普通人类是记不住有关雪女的记忆的，因为她太过完美，像是曾经有个人听到了不属于人间的曲子，就写诗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这种思考当然是毫无理由乃至毫无逻辑的，可一向理智的白吟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相信这个理由——因为现在的雪离还没有美到极限，当她长大，长到青春靓丽，长到普通人类十七八岁时的形体，她的魅力肯定会绽放得更加彻底。

白吟扶着额苦笑：“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等我换好？”

“算是吧。”

雪离显然也是第一次换上这身，头稍稍低下来，面上生红——听到这话时，她下意识便以为是自己现在选择的这身不值得白吟这么久的等待，紧张到背后的手揪住一小块衣带。

他不喜欢……呢。

心中，有些黯然。

——得亏这身衣服不是真正的布料，不然以和衣的好脱程度，说不定衣带都要被拉下来了。

雪离居住这段时间，有时会拿白吟的手机追番，这身衣服就是她看到那里的姑娘在烟火大会上穿的类型。

你很难让小妖精察觉自己其实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能拍来当买家秀，所以她对着镜子尝试的时候很是严谨……展示的时候，当然也很紧张。

她也在网上搜了些答案，问这类的衣服怎么样怎么样，答案当然是好评……但别人的答案都是无所谓的，她只要想一个，最重要的那一个。

然后，她听到白吟说：

“不该这么张扬的……”

他颇有些碎碎念：“我真傻，真的，我明知道你的外貌条件，居然还给你选衣服的时间……你穿这身出去，到哪儿都不可能安静起来好么。肯定还有跟着看的，然后我的秘密观景点就会暴露……”

雪离眨眨眼。

“那……我换掉？”

“不行。”白吟秒拒，“那我亏大了。”

于是，雪离的心情就变得很好很好。

......

出门的时候，白吟带了一个大包裹。

他要去的位置人迹罕至，这有优点也有缺点，优点是他们不必像挤沙丁鱼罐头那样挤在人堆里，耳边喧哗到听不见彼此的声音，说不定还有个别缺了大德的会脱掉鞋……那里会很安静。

缺点在于，两人很难在周围购置什么小食——毕竟人那么少的地方，肯定不会有摊位。

烟花大会并不是说你去那里，看烟花，结束，然后走人，那未免太无聊了些……

即便是以往自己一人的时候，白吟也常会带张铺到地上的餐巾，再带点儿零食，或者路上买点热乎的小食，边吃边等（毕竟刚过年，经费比较充足）。

现在多了雪离，当然要再多带点儿东西——于是就是大包裹。

然后出门。

白吟本以为他们这对组合一定有不小的回头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多少人看过来，偶尔有目光也只是掠过即离——要知道，平时他自己一个人走街上的回头率都比这高。

稍稍想了想，觉得这应该就是雪离所说的“异常信息”的效果……这推理不太负责任，反正并不重要。

白吟和雪离上了列车，今天去看烟花的人很多，车上挤得不行，白吟便把包裹塞给雪离，自己强撑着给雪离挤出一小片自由区域——这样看他们的动作倒像是在壁咚，可惜中间隔了一个大包裹，倒没有什么暧昧的体会。

当然，白吟并没能看到包裹后面双颊像是涌血的小脸。

好在下了列车后这情况好了许多，走了一阵人更是明显变少。

走了一会儿，他们到了一处安静的街道，样式古老，两边都是两三层的小楼，房屋边种着一丛丛梅花，地上有尚未融化的残雪。

“快到了。”白吟说，“再坚持下。”

“我是雪女啊。”雪离哭笑不得，“体力比普通人好很多的……倒是阿白你可以把包裹给我的。”

白吟拒绝，用的理由是“关乎男子汉的尊严”。

从他后来的行为，我们可以判断出这句话纯属扯淡，他有个屁的男人尊严，纯粹是不想让女孩背着。

他们沿着小道前进，地上有密密麻麻的枯枝，随便落脚都能听到清脆的咔嚓声。

“到了。”白吟驻足。

这里是一处高坡，他们到地方时，天空中已经出现夕阳了，落日从大地上一点点收回阳光，显得瑰丽又浪漫。

“哇。”雪离对着天空，毫无保留地惊叹，“好漂亮。”

“待会儿还有更漂亮的。”白吟笑，看着漂亮的夕阳，和看着漂亮夕阳的更漂亮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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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这章状态不错，手感好到想再写一章。

后发现笔记本电量剩余3%，遂放弃。

②三更，你懂。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 : NO.31 花火

雪离在看夕阳，而白吟在看她。

从这个视角望过去，天空像是巨大的玻璃球，残阳是玻璃球中央的光影，那光染红了半片天空，与剩下半片天空组合成倒悬的蓝鲸，呼出橙红的光流，压到残雪上。

女孩站在那里，像是在眺望大海。

她原本就喜欢眺望天空，现在就更加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