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见过，从来没见过……”

仙凡无碍，天女落尘 : NO.12 间幕 老男人的谈话

且让我们把目光，短暂地从白吟他们身上挪开，看看……此时，距他们不远的，某家拉面摊。

这是小城市里典型的拉面铺子，主要组成是一个老旧的小推车，推车上夹着台大铁锅，剩余的空间则摆了张洒满面粉的案板；推车两边有两个竖起的杆子，若是营业状态，店家便会用杆子撑起一张白布，上面用红色的字体写着“拉面”和“刀削面”之类的。现在是冬天，掀开铁锅上的盖子后，白腾腾的雾气像是汹涌的白龙。

刘芒很喜欢这样的摊子，那会让他想起很久很久前的过去……那是海边的二三线城市，他和妻子——那时候她还是他的女朋友——坐在这样的摊子前，喝着过咸或过淡的面汤，若是她心情好了，偶尔还会点上一些不健康但是很好吃的烤串。

倒不是家境贫寒，那时候他肯定没现在有钱，但吃个烤串的钱还是有的。主要是她怕自己晚上吃多了发胖，然后也就不准他吃，说是怕她自己经不住诱惑……

可惜，那样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不是他吃不起，而是已经没有了陪他吃面的女孩。

倒不是悲伤或难过之类的情绪，刘芒已经一百多岁了，妻子比他还大一些，人神的境界让他依旧能保持较为年轻的外表，可她是能力者，却并不是人神……所以就只能在岁月中老去。

生老病死，这是很正常的事，没必要感伤，所有人，都会死，他也一样。

只是有些怀念，怀念那算不上寒冷的冬天，那算不上好吃的拉面，那算不上精彩的青春，还有……绝对算是美好的，俏娇的女孩。

所以他才会接下白吟的委托……看着他们那样美好的青春，总让他有一种自己也回到了过去的错觉，那时候的他有一个很好的姑娘，朋友不多，但也有几个傻逼的狐朋狗友，其中还有一个尤其傻逼且可恶，他们打游戏，撸串，对喷……真特娘的开心。

老男人望着热腾腾的面碗，陷入了回忆。

然后……一个堪比超载的卡车压下来的手“啪”的拍在了他的肩上。

抬头，哦，傻逼朋友之一。

刘芒仰着头，看着来者，歪了歪嘴，“你还是那么有精神，亚瑟。”

“A man's best friends are his ten fingers.”来者呲牙一笑，把自己几百千克的躯体压在小小的马扎上，真让人担心那马扎的安危，“这是我家乡的谚语。”

刘芒用自己堪危的英语大致翻译了一下：“一个男人最好的朋友是他的十指？”真诚道，“不愧是西方的……谚语的路子就是野。”

“……这句话的意思是，男人最好的朋友就像他的十指；而我意思是……见到老朋友，当然值得开心。”亚瑟无奈道，“你该补补英语了，Scoundrel。”

“Scoundrel”的意思是“歹徒；流氓”，很明显，这是把刘芒名字的谐音转换成英语后起的绰号……

男人间真正的友谊向来都是用互为父子与犀利吐槽来体现的，若是俩人见面和谐共处彬彬有礼，那最多叫“君子之交淡如水”。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语言的结构实在是乱七八糟了点儿。”刘芒苦着脸，“说实话，我至今都没能明白，为什么你们的牛是‘milk’，牛肉就是‘beef’……别说读音了，特么的连相同的字母都没有好吗？”

亚瑟道：“嗯……英文中，‘milk’的意思是牛奶，‘cattle’才是牛。”

刘芒张着嘴，沉默两秒，恼羞成怒：“这顿饭你是不想吃了是吧？”

“想，想。”

亚瑟说着，朝不远处的面摊挥挥手，高声喊道：“老板，一大碗拉面，多点面条，再多放点辣子！”

“好嘞，这就来。”

老板正拉着面条，听到声音，应了一声，下意识转头。

然后……“卧槽！”

他望着亚瑟那张脸，似是在确定，“……多放辣椒那碗，是您点的？”

“正是。”

“您……”老板憋了半天，“……中文真好。”

“还好还好……”

可不好么，这一听就是东北那嘎达学出来的……

“……其实，我想吐槽很久了。”刘芒喝了口面汤，“你这中文，怎么还带口音的？”

“这个……”亚瑟挠挠眉毛，“当年我学中文的时候，特地问了下希，他当时问我，你想学那种类型的中文，我问中文还分类型的吗？他说当然分，在我们这儿，你出个县，体验跟出个国差不多，于是我就说，那我要那种最爷们儿的类型……”

“……好了，你不用说了。”刘芒扶额，“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我感觉挺好哒？”亚瑟说，“我问了挺多夏国的人，他们都说我很有男子气概啊。”

刘芒心理默默吐槽：废话，你一个两米高的大汉，揣着能卧推三百公斤哑铃的浮夸胸肌，还操着一口东北话……特喵的能不爷们儿吗？

“说起这个……我也有个问题。”亚瑟说，“为什么你每次约我见面都要在这种拉面摊？”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你就当是某种传统吧。”刘芒剔着牙，“听说好像是因为我们某位前辈跟当今的‘上帝’谈事儿的时候，选的就是拉面店，然后方希那家伙去樱岛跟阴阳统领谈相关要事时，也是在拉面店；后来跟那之后下一任阴阳统领，还有下下任阴阳统领的交流，还都是在拉面店……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原来如此。”亚瑟点头，“这个我理解……效仿先贤是吧？”顿了顿，“我们那边也差不多，比如家族里有谁做出了什么大事儿，就常常光着身子在外面跑一圈……”

刘芒嘴角微抽：“敢问，这效仿的，是哪位先贤？”

“阿基米德。”

“……”

沉默数秒后，刘芒决定略过这个有碍市容的话题，转而问：“那你这次来，是为了……”

“巧了。”亚瑟说，“这次过来，其实跟‘上帝’有关……”

仙凡无碍，天女落尘 : NO.13 三幕 无耻的男人最吃香

且不提老男人的交谈，这个世界曾是他们的，现在也还是他们的，但终究要是年轻人的。

白吟并没有将那个外国大汉放在心上，哪怕他并没有察觉到对方是如何靠近的，但感觉这人没什么恶意……

换做以前的白吟，他可能根本不会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要知道曾经有一个国家的领导者就是死于与陌生人握手，后者在掌心覆盖了一层薄膜，外面则是不可视的渗入型毒液……

但现在，白吟也开始“凭感觉”了……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你在拒绝他人的善意时，同样可以拒绝他人潜藏的恶意；可换个方向，你在拒绝他人潜在的恶意时，同样也拒绝了他人的善意。

他越来越像真正的“人”了，会骂娘也会开心的人类，不论如何，我觉得这很好。

走进酒店内部，左右环视，装修风格果然跟外面如出一格……都有一种土豪用钞票点钱的诡异感，倒不是难看，就是很奇怪……

不过想想外面那大汉的气质，突然又感觉很正常……

“好漂亮！”雪离衷心赞叹。

“……”

白吟保持沉默，聪明的男人要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走到柜台前，曲指，轻轻敲了敲，将前台的服务生小姐的注意力拉过来，“订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