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了一种专门能把人打成心脏骤停的道法，伪造症状不是问题，另外他们信不信无所谓，历史上有很多被公布的真相都像是在侮辱人的智商，操纵下舆论罢了，这个我熟得很……”

源霜月的唇角微微抽搐……她感觉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狡诈敌人，对她来说，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无脑的莽夫，因为他们不被规则所束缚的同时，自然也不会被规则所庇护；那种凡事讲章程的君子也很好对付，庇护于规则，当然也就受制于规则。

最难对付的就是这种懂规矩的狡诈恶徒，就像那些只要钱给够就敢为死刑犯辩护的鬣狗律师，你明明知道他没按规矩办事，但就是没法用规矩去制裁对方……

何等可怕的敌人！对策局里的都是这种毫无下限的家伙吗？

另外，说谁一米六呢！

我一米六一的好吗？

和开局一个任务，情报自己找的白吟不同，源霜月有着对策局事先发来的任务专员信息，另外，源家也有足够的情报网。

她心中念起对方的资料：苗巫巫，代号未知，化形猫妖，实力不明，似乎是从未出过手，不排除是在刻意隐藏，值得警惕；白吟，代号子虚，对策局近几年来的新星，数次处理了人神级别的超高危任务，出勤经验极其丰富，局长亲自的批语是“不择手段，算无遗策”……真是夸张的履历，派这种家伙过来，樱岛是真的出了什么状况么？

——是的，你没看错，薛生为源家这边提供了白吟的具体资料，甚至亲自下了批语，用自己的身份抹去了“名不符实”的可能性……简直就像做好了抓把瓜子儿看戏的准备。

但凡白吟拿到的资料有这边一半详细，他也用不着自己去打探消息……

如果说真金不怕火炼，那薛局长简直是三昧真火和炼丹炉的复合体，能从他手下真正走一遭的，就算是猴子，也得是敢在如来佛手上撒尿的猴子。

有的时候，你都分不清楚，他是真的想让白吟快速成长，还是单纯想看他乐子……

这边，苗巫巫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我们现在的对话她听得到吗？”

“废话，当然听得到，而且肯定听得懂中文。”白吟朝源霜月努努嘴，“其气血如泵，筋骨如绳，典型的练家子……你朝她身后丢暗器她都能听见——真要试的话，别忘了在一米六以上扔，不然会打到她，到时候不好解释。”

源霜月：“……”

二小姐深呼吸，握刀的手默默捏紧，委实很想一刀劈了这厮，留下一段一米六的残尸。

“……停，霜月。”

身后的声音像是冰水，瞬间浇灭了二小姐的怒火，那是源竹醉，此时的他正捂着小腹，黑色的和服上有个鞋印，显然是被那脚踹得不轻。

源霜月瞬间侧身，恭敬地鞠躬。

“……咳咳。”源竹醉咳嗽几声，走到源霜月方才的位置，苦笑半声，“兄弟，够狠。”

他说的是端正的中文——甚至还带点儿南方口音。

“废话。”白吟也不客气，“要是你刚出门就看见一同性恋带着杰哥的眼神朝你扑过来，你下脚比我还狠。”

“杰哥是谁？”源竹醉下意识问了句，而后摆手。

“算了……这不重要，我说的狠，不是这个。”

他望向白吟的脸，“刚见面就挑衅我妹妹……不厚道了吧？”

“怪哉。”白吟似笑非笑，“我挑衅她有什么好处？”

“啊……随便想想就能猜到。”源竹醉叹气，“一，引导她先出手，而后你再制服，展示武力的同时，不落话柄，另外，那什么‘让蔽者改病例’，也是被展示的一环，这里的‘改’，暗示着信息的流通，你想表示的应该是，就算我们真对你有什么恶意，你也能保证我们无法封锁消息。”

“二，测试我们的态度，准确来说，是测试源家对对策局来人的态度，你应该听说过，源家与对策局为秦晋之好，但像你这样的人，绝难相信他人的话，只会相信自己，所以，你必须试那么一次……是想看看，所谓友好，是表面，还是真实，而这也决定，你之后的态度。”

源竹醉顿了顿，“另外，你应该还想测试下我们两位由谁主导……衣服可以调换，态度可以训练，但情急之下的情绪，是很难伪装的，你刚才踹出去，可能只是下意识，但用的力道，绝对是思考过后的……咳咳。”

他咳嗽一两声，“这样的力度，能暂时让我爬不起来，着重观察霜月一个人，且能由她的态度，反推我的情报……”

伴着源竹醉的叙述，源霜月的表情逐渐凝重，她不蠢，也素有急智，却要看和谁来比……直到兄长将方才的事剖析开来，她才能切实理解到，“算无遗策”这句批语的含金量。

大家长撇撇嘴：“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你早就准备好的……但要是刚才那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些，你未必太可怕了些。”

白吟既不否认，也不肯定，而是带上了某种像是在说“你猜”的，反正相当欠扁的微笑，念道：

“能一瞬间想这么多，仁兄你也不简单啊。”

“啊……刚才躺地上起不来的时候想的。”源竹醉挂着死鱼眼，“我只想问个问题。”

“你说呗。”

“你试探完了么？”大家长道，“如果没有，想知道什么情报，可以直接问我……现在，整个源家都没有能打得过你的能力者，你需要什么，直接说就行。”

“喂……不像是在说谎呢。”苗巫巫悄声道，“这么实诚的么？连我都知道不能轻易暴露底牌啊。”

啪。

——然后被一手刀敲中了猫猫头。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苗巫巫：“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你插嘴……嘤！”

又是一手刀。

白专员冷哼着收回了斩断猫猫歹念的手。

唉……这年头，总有家猫所图甚大，不去好好抓老鼠，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反倒要学古时妃子上位的歪门邪道。

不能惯着。

打归打，毕竟是自家猫，再蠢也得担待着，故念道：“他可一点也不蠢……或者说，这样才够机智。”

白吟望着苗巫巫依旧萌萌哒、水灵灵、但……就是没写“我懂了”这仨字儿的大眼睛，叹了口气。

他刚要开口，详细解释一下，却听对面传来声音——

“这样才是正确的。”源竹醉看着满脸不解的源霜月，温声道，“为了维持两个势力的情谊，我们肯定会把他们接到源家本部，不然不合规矩……在人神面前，所有的算计都是徒劳，既然如此，不若坦然以待，以诚待人。”

他顿了顿，“这时候，如果他再对我们不利，那就是他的责任了……这种行为，没有任何利益，以对方的精明，基本不会干这种事的。”

源竹醉说完，刚回头，等白吟的答案，便看到一双，仿佛写着“你也不容易”的眼睛。

他挪移视线，扫向对方身旁的小丫头，看到了一张同样恍然大悟的小脸。

看看源霜月。

看看苗巫巫。

于是秒懂。

……没用的共鸣增加了。

源竹醉嘴角抽搐，伸手，指指身边的丫头：

“亲妹妹。”

白吟做了个同样的动作，指着苗巫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