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都之师 : NO.106 转（5）扣合的死亡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白吟“呵”了一声，“完全……上当了啊。”

“喂，现在是一脸‘被骗到了’的愉悦表情说这种话的时候吗？”龙螭高声道，“快解释下这什么情况啊！话说你不快点去找如狐吗？”

不怪她着急，因为在她的感官中，某些极端危险的东西正在苏醒，身为至高且唯一的龙种，龙螭生来就是站在最顶端的猎食者，只有她让别的妖颤栗的份，可现在，她切实体会到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有冰寒的蛇在背后蹿升。

“有个好消息，也有坏消息。”白吟说，“其中，好消息是，我们赢定了，如狐的后手不过如此，在我的预料之中，只要处理了这个，我们就可以回家吃着火锅唱着歌了。”

白吟的话音平静，与此同时，还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值得人信服的力量。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说不过如此，那就真的只是不过如此，只要有他在，那就不存在任何意外。

龙螭立刻长呼了一口气，白吟的话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在这种信心下，那种让她鳞片倒立的危机感似乎都不算些什么了。

反正只要交给白吟，总能解决掉的。

睚眦显然也是如此，这样的气氛下，她甚至颇为轻松地问：“坏消息呢？”

她不是龙螭，对白吟没那么盲目自信，可白吟已经一而再再而三证明了他的正确，她只是觉得，白吟的那个坏消息，可能没那么容易让妖接受。

“坏消息是，刚才的好消息是骗你们的。”白吟苦笑，“事情非常严重，严重到我甚至无法预测到会发生什么……说不定，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

事实证明睚眦的预感是正确的，这个坏消息果然没那么让妖接受，起码她自己足足呆了五秒钟，回过神时，濒临暴走的龙螭已经狠狠掐住了白吟的脖子，看那表情，如果不是气氛不太合适，简直想给这可恶的家伙来个十字固。

好在龙螭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微顿，“如果情况紧急，可以先去做些准备，然后路上说，我知道，一心二用对你而言非常简单。”

“不，不着急，或者说，已经没有着急的必要了，如狐必定还在妖祀之内，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短时间内，他无法从这里脱身，虽然我们也无法找到他。”

“听起来好像不坏。”

“确实不坏，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说起“好消息和坏消息”这个梗，龙螭就不由想起刚才这货的坑爹大转弯，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真正的坏消息呢？”

“真正的坏消息是，【妖魂】被激活了，虽然现在还只是过程，但这个过程就像太阳的落下和星海的升起，是绝对无法违抗的，至少如果是我换做如狐那个位置，这个过程绝对不会被打断。”

白吟说：“还记得我问过你【妖魂】这种存在的本质么，之前我还不清楚，但结合如狐的行为，我已经明白了……”

“你说妖魂这种东西，本质是带着部分能量的残缺意识体，就像是一群老年痴呆……可即便是老年痴呆，也必然是有一定的自我认知的，就像是在人间界，哪怕是一些资深的阿兹海默患者，当得知亲友死去时，也会留下泪水。”

睚眦皱眉：“也就是说，当妖魂的后代在这里死去，妖魂就会复苏？”

“不，还不够。”白吟说，“老年痴呆得知亲人去世会流泪，但也只是流泪而已，它们终究只是意识体，拥有着巨大的能量和情绪，却无法干涉现实，就像是厚重的云，磅礴却无用……但是，如狐却掌握着这样的方法。”

他长叹：“……狐妖的外表只是掩饰，他本身，就是由负面情绪诞生的怪物啊。”

龙螭瞬间明白了什么：“他自己就是【情绪】干涉【现实】的例子！”

“对，可即便如此，应该也是没用的，你说过妖魂的稳定性超乎想象，只给他们干涉现实的能力还不够，还必须要给他们一个【理由】。”白吟平静道，“螭，你说过，埋在妖祀的，全都是对妖都有着贡献的，且极其强大的妖族，是么？”

见龙螭点头，白吟又道：“你应该见识过，妖都那些滚泥类大型动物捏的屋子被破坏时，他们的攻击性……这是很正常的，在我小时候，当我拖好了地，结果被猫踩得满地脚印时，我也会很想掐死他。”

“而此刻，当那些妖都的‘有功者’，拥有了干涉【现实】的能力后，又看到拥有着【云雾概念】的【妖皇】，这位妖都的【实际拥有者】，【亲自】杀死了他们的后代……”

白吟叹息，“难怪是妖祀……连你也无法破坏的，妖祀。”

龙螭的表情难看了起来，阴沉到仿佛会有水滴低落，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白吟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难怪，当如狐看到龙螭时，会露出那样欣喜的表情。

因为这本就是他计划好的，自始至终，他都有从白吟手中逃开的能力，但他之所以没有使用，正是因为他明白，以白吟的谨慎，在最后的场合，不论是何种方式，龙螭一定会出现，因为只有亲自看到他自己被概念级能力的【绝对优先性】碾碎，白吟才会安心。

他也很清楚，当他突然消失时，白吟必然会用极短的时间内，推算出他自己的所在位置。

追猎这种事，白吟必然会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者，所以，从未亲自到过妖祀的白吟，绝不会靠“经验”这种东西瞎摸，而是一定会带上龙螭和睚眦中的一个，至于让她们自己去，更不可能，因为如狐很清楚，自己必须要由白吟亲自面对。

而这时，只要他放出那些早已操控的“家族”，那么，雷厉风行的妖皇大人，就必然会用最快的方式摧毁这些妖……这是对战力的节约，更是对时间的节约。

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完成了，就像是一台血腥的机器，突然填入了名为【由妖皇杀死家族】的，最重要的电池。

不愧是如狐，当他用两年的时间去算计一件事时，每一步都精准得像是扣合的齿轮。

几乎是在白吟话音落下的那刻。

天和地，崩塌了——

妖都之师 : NO.107 转（6）血！

妖祀，夜。

大雨滂沱。

仿佛天与地共同裂开的振动中，惨白色影子从四面八方缓缓升起，狂风暴雨打在它们身上，却从它们的躯体内穿过，仿佛那里什么都不存在。

因为负面情绪的侵染，这些妖魂身上无一例外都有着恶鬼的特征，它们有着不同的体征，皮肤上却都烙印着灰黑色的纹路，狰狞又有着妖异的美感，就像是即将被烧死在十字架上的女巫，汹涌的火焰中，血和肉缓缓融化，带着哀嚎和啼哭。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龙螭和睚眦还是被这一幕惊呆了，大抵是因为从未体会过这样刺激的场面，仿佛与全世界为敌。

唯一神情不变的只有白吟，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冷漠，思维教堂中，代表着情绪的火焰再度熄灭，教堂前的人正变得越来越像钉死在十字架上的神，这代表着他正在将【算仙】深度解放，所有的情绪，不论是真善美，还是悲伤惧，都正缓缓从他体内流失，像是从玻璃的裂纹中渗出的细沙。

“睚眦，用你的能力锁定如狐！”白吟一边高声而喊，一边朝正前方冲锋，吉尔伽美什之拳和恩奇都之链同时闪烁出灿金色的光芒，“为了维持妖魂干涉现实的能力，如狐只能待在妖祀，刚才他可以隐匿自己，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隐匿的能力！找到他！”

在他的正前方，狼形的妖魂双瞳青黑，缓缓呲起了荆棘般的尖牙，强大的气势从它身上燃起。以妖族的理念，有资格送入妖祀的，除却贡献巨大外，还必须要有绝强的实力，至少也是要妖皇的境界，或许每个时代这样的存在只有寥寥几个，但经历了数千年的变更后，沉眠在这里的妖皇便变成了一个很大的数字。

难怪白吟说“可能会死在这里”，算仙不会出错，他说可能，那就真的有可能，谁也无法忽略的可能，死亡率这种东西，1%都嫌多，而他们死在这里的可能性，绝对不止1%。

狼形的妖魂朝着白吟扑来，仿佛死去的残魂内还弥留着猎食的本能，但当他的利齿即将咬断白吟的手腕时，暴虐的风压才绽放在它的利牙上，将其整个搅碎掉。

“睚眦，你的实力不足，不要随意出手，你的任务是找出如狐，那是一切故事的终点，杀死如狐，所有的妖魂都会失去干涉现实的能力，而只要如狐还在，它们就永远都是渴望‘生气’的恶鬼。”

白吟迅速回防，和龙螭背靠背站在一起，他们共同拱卫着睚眦，像是守卫宝石的剑士，“螭，不要以它们外表的形态去衡量它们的性质，不论是豺狼虎豹，这些妖魂本质都是能量体，不论是心脏还是头颅，都不是他们的弱点，想要击溃，必须把它们整个搅碎，你的云雾应该能很轻松做到这点。”

妖魂们骤然发出凄厉的嗓音，那是对生者的渴望，它们蜂拥着向白吟他们冲来，仿佛崩溃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