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是不是很欣喜很意外?”
“欣喜什么,又不是你写的,你那跟用爪子挠似的字体写得出这样的字吗......”
呵,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呢......初中的时光。
再然后,文具盒,用了一半的铅笔,被戳的全都是洞的橡皮,猫小姐望着这些,难得安静下来,笑容也不是常见的大大咧咧,而是多了些恬淡的味道。
回忆就是这样的东西,庞大而又沉默,像是濒死的蓝鲸,很多时候你以为它们已经在流淌的时光潮声中沉没了,但忽得某个契机它们就会腾海而起,用巨大的海浪掀起彩虹。
我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封存了这些记忆的残片,装在箱子里,我懒得做饭,便去隔壁的街头买了些吃食,苗巫巫则留下来看家——回来时,她站在门前的树下,远望着大门,探头探脑,等待我的回来。
某种熟悉的感觉涌来,像是看过一遍的电影再次滚动起了胶片。
我突然笑了。
“苗巫巫。”我这样叫。
“在呢在呢。”她凑过来,蹲下身嗅着我手里的袋子,“买了什么?有鱼么?是烧烤摊大叔那家的烤鱼么?快点吃快点吃,这种鱼就要趁热吃才有感觉哇!”
“晚上的时候,要睡在一起么?......离开前的,最后一次。”
“你在说什么,除了你被坏女人占用,我们不是一直都窝在......”苗巫巫挑眉,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沉默。
脸红。
红到滴血。
她这样看着我,我便也笑着望向他,有风卷着树叶,从我们中间走过。
“......嗯。”
于是夜幕落下。
许久之后,我还在想一个问题——那天,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说呢?为什么会突然提出来呢?
见色起意么?不太可能,从初中开始,她的身形就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有这份心思,早该有了。
那么,是被某些残片般的过往扯动了心思么?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的是,大概半个月后,听到雪离不经意的闲聊:“苗巫巫最近似乎很开心呢,好像,欢脱好多。”
她疑惑地点着唇,“我问发生了什么好事,她只说,你给她换了根她很满意的逗猫棒......什么意思?”
“......”
很好,这个月,猫粮的购买量已经确定下来了。
终卷 未来 : 三之章 众所周知,白吟向来锐评战争
和朱秀荣的婚礼是在半年前。
写到这里时,我看到方希原稿上写,“我就知道,如果一个人足够重要,那么他的婚姻就不再是私事,事实证明,我果然没错。”
他确实没错。
在我看来,所谓战争,本质上是人类的一次自渎,偶然造就的开端,热血带来的放纵,搭配一些有悖世间道德的画面,而一切都结束后,人类能获得的,无非是一时的,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的慰藉,以及切实发生的,亏空的底蕴;而待这份慰藉的效用结束,便会开启下一次的轮回。
但不论如何,战争造成的伤痛都存在,且一直存在,而那个一直以来,都能给予妖都民众不同于龙螭的安全感的妖……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们需要“安心”。
龙宫的大宴是不够的,这很正常,那场大火带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难道就因为你在皇宫里吃了顿饭,听一群鬼知道是什么职位、又要负责什么的大人物说一堆屁话,然后那些悲伤就都不存在了?
我很清楚,不会。
我更清楚,什么才能会。
我和朱秀荣的婚礼,对妖都而言,是至关重要的,联姻这种手段,听起来似乎很拙劣,甚至带着些耻辱,可一项制度能从古沿用至今,那就说明,它一定有着别的手法所不可替代的可取之处。
睚眦死后,龙螭便一股脑地把前几年治理妖都的功劳全部按在了我这个“妖师”的头上,我向她解释,说虽然这些确实都是我做的,但很多时候,这些事也必须是皇的功劳,这个,就叫“政治”。
她只是说:“那是你们人类的政治。”
“在这里,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不是任何别的谁做的;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没有任何谁可以抢走。”
“你自诩我的臣子,那么我就该把属于你的名,给你抢过来,谁敢冒领,我就砍了他的头。”
我很无奈,“这个不是这么算的……皇的绝对正确必须要保证,功是你的,错是我的,一直都是这样的,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龙螭眨眨眼:“但你不是教我说,‘诸君有错,我自一力担之’这也是君王的必修课吗?”
“那是过几年我招官员时让你收他们心用的!”我扶住额,“话是这么说,做当然也要这么做,但这个‘一力担之’,意思是承担来着同样是官员阶级的压力……而在人民群众面前,你不能有任何错,这也是‘罪己诏’这种东西这么好用的原因。”
“额……”
从龙螭那“原来如此,我已经明白了”的表情,我判断出一件事——她绝对没听懂。
我只得拿出杀手锏:“夫妻一体,夫妻一体你懂不懂?比如你看以前,某某地方官员阻挡河灾,活民千万,万家生香什么的,出门去菜市场逛街,一分钱不带,能从城东吃到城西……”
我顿了顿,“那我问你,如果他妻子和他一起逛街,妻子陪他一起吃白饭,会有人有意见么?”
龙螭想了想:“应该没有。”
“当然不会有,这就是夫妻一体,这就是普世观念。”我说,“这情况代换到我们也是一样的,你看,我娶了秀荣,虽然隔了薄薄一层,但也是一家人……额,或者一家妖?这个无所谓……既然如此,我做的功劳,你来担,有问题吗?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好像……没有?”龙螭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但这种说法是有问题的吧?因为如果发生兄弟阅墙之事,那具体执行者是谁就很重要了……”
夜晚,朱秀荣这样问我。
“道理是这个道理……”我无奈,“秀荣你知道就行了,别跟螭说啊,我好不容易说服她,你这么一点,得,全部白搭……”
公主殿下偷笑:“不会说的,不会说的。”
所以你看,世上所有女孩子,胳膊肘往外拐的习惯都是这么养成的,这才结婚没几天,纯良的小公主骗姐姐都已经如呼吸般自然了……
对,婚礼,一场没什么浪漫气息,更多的是政治因素的婚礼。
我对螭的教育,已经是她把我曝光出去之后了……妖都这边,大家都清楚,民风淳朴,你敢这么说,他就真敢这么信,龙螭吹我是“百智妖师”什么的,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多了一大批粉丝……
……这都什么破名字啊!雪离,绝对是你提议的吧雪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正咬牙启齿地玩着魂类游戏啊!
正因为这个,我才只得高调宣布迎娶公主,以安民心,入主政务厅(就我一个干活的),然后举民同乐,信心爆棚,性质类似某某地下偶像突然多了个经纪人,名字是叫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