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梦变了。

在由乃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梦境中的自己突然失去了这一切的光环。

迟钝，笨拙，内向。

梦中的自己突然变成了远来的自己。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稍有不顺心便责怪自己。

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对自己不闻不问。

同学们也是一如既往的骄纵，总是欺负自己。

由乃下意识地想要道歉。

对不起，我会更加努力······

对不起，我会认真学习······

对不起，我会好好听话······

由乃想这么说，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稚拙的少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带微笑的靠近了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母亲，老师，白头发的同学，陌生的、熟悉的人，最终她们全部都死掉了。

墨绿色的藤曼从少女的身体上蔓延出去，最终缠绕在一个又一个人身上。

由乃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脸上的表情从吃惊，到恐惧，最后彻底失去了颜色，变成了一具神色冰冷的尸体。当藤蔓松开的那一刻，她们的一切都仿佛被吃掉了。

摧毁她们。

有个声音如此说道。

这些人并不值得你留恋不是吗？她们不会考虑你的无辜，不会在乎你的挣扎。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摧毁她们呢？

不，这不是我的想法！

懦弱的少女拒绝接受这一切。

但另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了，【她】伸手握住由乃的手腕，拉着她一同坐在椅子上。

椅子的位置并不大，于是由乃只能坐在了【她】的怀里。

“你为什么拒绝我的提议呢？”【她】问道，“在你人生的前十六年里，虽然不说都是这种情况，可是你也没有什么值得感动的事情吧？为了这些并不重要的人，你为什么要抗拒我呢？”

“明明我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的人啊。”

由乃不敢说话。

由乃很害怕。

这个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人突然出现，自顾自地说着一些听起来就很恐怖的话，由乃真的很害怕。

【她】说的是没错啦，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那种因为父母责怪，就要杀掉父母；因为老师偶尔的不关注，就要杀掉老师；因为同学偶尔的欺负，就要杀掉同学的人吗？

由乃想，是的，真的这种人。

可是，我不是啊。

【她】知道了由乃的想法，所以轻笑着道：“所以说，其实你也是想惩戒她们的吧？虽然说你觉得她们罪不至死，可是你也觉得她们真的犯错了，对吧？”

由乃点点头。

这就是她的想法，她并没有想要害死这些人的意思，可是她也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她们。

“所以说，你觉得，应该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了你的正义发言是吗？有人欺负你，你考虑了道德，考虑了法律，考虑了应该考虑的一切。”【她】耸耸肩，慢悠悠地说道：“最终觉得她们应该受到惩罚，并且罪不至死，对吗？”

由乃再次点头。

“很好，那么让我们来假设这么一个场景。”【她】伸出手，眼前的场景突然开始变换。

“我们假设，在整个极东之地，每一个学校都只有十个被欺凌的对象。”随着【她】的话，眼前突然出现了无数个学校的缩影。

千羽学院、紫荆花贵族学院······

“这件事很难处理。”【她】慢悠悠地说道，“因为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如果你选择寻求法律帮助，法律能不能帮到你先不说，你都很难在这所学院里继续生活下去。毕竟你叫了家长，寻求了外援，打破了学生之间的规则。”

“破坏规矩的人，通常会遭到遵守这些规矩的人的抵制。所以你可能需要离开这所学院，这中间需要你付出什么，我们暂且不谈。那么继续向下，到了下一所学院，你会发现，这里同样有欺凌现象，并且你的处境并没有改变。因为如果你能够改变自己的处境，你就不至于非要离开上一所学院了。”【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甚至，你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因为你是转校生，在这里你什么都没有。”

由乃沉默了。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洛书面带微笑，保持着沉默，任由由乃继续思考下去。

是的，由乃的崩坏人格，就是由洛书扮演的。

宝石意志的效率果然很高，这个拥有成为拟似律者潜质的少女还在睡梦中，就被祂给直接带了过来。

洛书看着这个只剩下内衣、面带微笑的昏迷的小女孩，一时间想到了不少本子剧情，甚至不得不因此向宝石意志道歉。

咳，言归正传。

由乃确实具有成为拟似律者的资质，如果她得到了大量的崩坏能，确实可以成为拟似律者。

可是如今雷电芽衣还在，并没有被人带离长空市，长空市内部的崩坏能只会不断地涌入祂的体内，根本不会关注这个小女孩。

但洛书可以寻求场外帮助。

当大量的崩坏能注入之后，由乃的崩坏人格被迫唤醒，洛书与她达成了协议，由她才摧毁这个小女孩的反抗，随后崩坏人格掌握这具身体，配和洛书的行动。

交易达成后，洛书成功的借用了【她】的身份。

所以她现在又要重新操起老本行，好好忽悠小姑娘了。

就像她刚才所说的那样，事实上情况根本没有那么糟糕。

校园欺凌其实算不上罕见，甚至有一些是孩子们并不在意，但家长觉得这件事已经过了线，所以举报的。

无论是老师，还是官方，想要定性这方面的问题多少有些困难，但这其实和洛书没多大关系。

总之问题确实是有的，但是洛书这种假设，完全是把老师和警司全部当成了死人。她的话完全是在以由乃为个例建立了一个奇怪的实验。

可实际上，像由乃这种情况，并不是正常状态。从父母，到老师，再到同学，竟然都对这个小女孩有恶意，这种情况并不多见的。

但由乃不知道，而且洛书以她为模板的假设，会让她有更加有带入感。她会主动把自己带入这个虚假而且毫无价值的实验中，最后得出洛书想要的答案。

“所以，我该怎么办？”由乃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