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您的信任了。”奥托伸手扶住胸口，微微躬身。

“我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您和瓦尔特先生的谈话，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发表一下我的个人观点吧。”奥托微笑着询问。

这个时候的他很温和，并没有往常时候的乾纲独断，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前来探讨学问的学者。

“关于一点，我不得不说，我非常遗憾。”奥托摊开手，面带遗憾之色，“我以为你是一名强大的律者，但现在，你还是被那些束缚了人类的东西所束缚着。”

“道德，伦理，血缘，对错。这些只有凡人才应该遵守的东西，却把你死死地束缚着。它们对你而言，就像是戴在鸟翼上的黄金，看似华丽，实际上却摧毁了高飞的希望。”奥托说道，“不觉得很奇怪吗？非要说的话，长空市中有数百万人因你而死，如果你真的拘泥于人类的感情，你为什么不会因为他们而感到羞愧，反而是在这里询问你父亲的事情。”

雷电芽衣一时呆住了。

“因为你觉得自己蒙受冤屈，应该先解决自己的事情再去思考那些无辜者？”

“因为你知道这一切的真正原因其实并不是你，你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真正的凶手是可可利亚？”

“因为你觉得，你拥有了律者的力量，你以后可以利用这份力量来赎罪？”

奥托如此说道。

这对奥托而言并不难猜。

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他遇到过太多这样的人。他们都会有这样的心理，因为这份责任实在太重大了，数百万人的性命，他们不敢背负，也背负不起。

奥托并不觉得他们软弱，甚至并不介意自己接下这笔债务。

但他很遗憾，一名拥有了超越人类生命本质的律者，崩坏的伟大使徒，居然也不敢承担起这份责任。

不过是区区百万人的生命，对于一个生来就是为了毁灭人类的律者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要么就坦诚地接下这一切，要么就干脆的把所有责任全部推在可可利亚身上。

想着利用自己的力量去赎罪，又想法设法证明可可利亚有很大的责任，这样的作法，未免也太幼稚了一点。

不过也难怪，这毕竟只是第三律者的人类意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律者意识没有摧毁雷电芽衣，但是是人类的话，有这样的劣性根并不奇怪。

第128节 第八十二章 英雄拯救不了世界

奥托随意地摊了摊手，并不想继续探讨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和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讨论这种话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欺负人了。

所以奥托决定替瓦尔特回答一下雷电芽衣一开始的问题。

这个问题，相比较瓦尔特，还是他更有发言权一点。

“可可利亚女士的行为，并没有奇怪到难以理解的程度。”奥托解释道，“我们做选择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权衡利弊，思考究竟是那个选择更符合我们的利益。可可利亚也不例外，很明显，在她的考量中，数百万人的性命显然比不过她想要的东西。”

权衡利弊是在正常不过的行为了，每个人总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数百万人和一个人，听上去当然是数百万人更加重要了。

可对于奥托，如果那一个人是卡莲，这就是一次根本不用思考的选择。

同样的，对于那位可可利亚来说，希儿一个人的性命，显然比这些人更重要。即使从功利一点的角度，一名律者的研究价值肯定要比这些无辜者更加重要。

所以瓦尔特并不反驳奥托的说法。

瓦尔特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是对错，但他同样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用对错去界定的。

芽衣并没有沉默，她的第二个问题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父亲他，为什么会被关押在监狱里。”

奥托微笑着往后退了半步。

这件事情他在赶来的路上已经找到了答案，但是自己说哪里有瓦尔特亲自解说来的刺激呢？

“人造律者必须依靠【律者宝石】，而你是【征服宝石】的适格者，但雷电龙马本身的地位并不低，再加上掌管了ME社，想要绕过他对你下手并不现实。”瓦尔特说道，“所以可可利亚选择了联合世界蛇，对你的父亲下手。”

“可是父亲不是逆熵保守派的成员吗？你明明也是逆熵保守派的领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们都没有选择拯救父亲！”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关于逆熵的事情。”瓦尔特淡淡地问道，“逆熵的事情虽然算不上机密，可是对普通人而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知道的。而你的父亲，雷电龙马，也不像是一个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你的人吧？”

瓦尔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档案没有问题的话，这个名为雷电芽衣的少女明明不应该知道这么多事情的，但她对逆熵的诸多信息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有所耳闻。

那么，到底是谁告诉她的呢？

“是父亲的一个朋友，她叫渡鸦，也是逆熵的干部。”

“哈哈······”奥托突然笑了，“看起来，我们都被世界蛇给耍了呢。”

瓦尔特并没有理会奥托，目光仍旧看着雷电芽衣：“我想你误会了，如果我没记错，逆熵中没有名为渡鸦的干部，这个女人应该是世界蛇的人。”

“世界蛇在长空市中做了不少小动作，没想到原来它们忽悠了你。”奥托补充。

雷电芽衣呆住了。

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可是面对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聪明与否，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巨大的信息差让她完全无从分辨谎言的对错。

她现在甚至不能确定，瓦尔特和奥托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今的雷电芽衣只能强提起心，仔细思考这些人的话。

“很显然，雷电芽衣小姐，你被渡鸦欺骗了。她并不是你父亲的好友，接近你显然也并没有什么好意。”

“可是她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雷电芽衣反问道。

瓦尔特沉默了。

虽然渡鸦确实心怀恶意，但至少到现在，她并没有对雷电芽衣说谎。

“在雷电龙马入狱之后，我们确实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保守派确实有能力拯救他，但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瓦尔特说道，“随着逆熵的变强，我们不得不吸纳了很多其他的势力。虽然说爱茵已经尽力在处理他们，但人数毕竟太多了，而且这些人也不是笨蛋，他们并不会贸然暴露自己的想法，分辨他们到底哪一个是好人，哪一个是坏人，实在太麻烦了。”

“与其花费时间去思考如何处置他们，倒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让那些有多余心思的人暴露出来，然后一举解决掉他们。”瓦尔特解释道，“也正是处于这个考虑，雷电龙马虽然继续在暗中指掌ME社，但他并没有出现。”

“顺带一提，根据天命的情报，可可利亚女士应该是知道了你父亲的失控，但她显然另有打算，并不想和这些人走到底，所以她无视了你父亲的小动作，甚至是主动帮忙遮掩。”奥托微笑着道。

“也就是说，父亲确实选择了他的使命，而放弃了我？”少女的表情有些崩坏。

她并不在乎瓦尔特的解释，毕竟光是从他的那些话中，已经足以推断出，雷电龙马并非不知道她所承受的痛苦，只是处于某种考量，而选择放弃出来拯救她。

瓦尔特并不觉得场面失控了。

他没有告诉雷电芽衣，这件事情其实他真的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