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姬那双足以看穿本质的魔眼中,他的灵魂正一点点地转化为她——上半身仍然为人,下半身却开始变成了利末安森大蛇的尾巴。
“噢吼吼吼吼吼我的神明啊,没想到您竟然会降临在这个时刻啊,多么令人感动的刹那呀!”
嫉妒说着无比崇拜的话语,噗通地跪了下来,然而他那玩世不恭的语气,却让人无法真的相信他的一字一句。
但白姬自然是明白的。
不是最狂热而崇拜的信徒,怎么会考虑将自己也作为祭品奉上神台之上呢?
但她并没有任何的表现,只是视而不见地提着伊藤岭太来到了他的面前。
傲慢抬了抬眼皮,看着眼前这美丽的女子,金黄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在雪白而单调的背景上拖曳出一道道金色的痕迹。自然,她也留意到了,白姬手上提着那个不正好是某一个潜逃中的家伙吗?
“原来如此,居然还有这样的杀手锏,难怪你一脸笃定。”
“你说什么呢?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神会降临下来的。”嫉妒虽然还是出声应付了傲慢的喃喃自语,但他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她的身上。
他站了起来,就像是孩子看到了完美的玩具一样,围绕着白姬转来转去,兴奋地体验着与神明在咫尺之间相处的快乐。
白姬也没有太过在乎她那异于人类想象中信徒的不敬动作,又或者说,霸王龙并不在意一只小蚂蚁对他尊重与否。
她将手中的伊藤岭太扔了过去给嫉妒,随后一言不发。
“嗯,伊藤先生,您总算被我逮住了。哎呀呀,怎么样,怎么样?没想到吧,即便你删减了你的记忆,妄图跑去寻找那些玩正义过家家游戏的人来获得庇护。但天性就充满着邪恶气氛的你,最终还是会被排挤的,还是会受到神明上天的惩罚”
伊藤岭太从始至终就不在挣扎,在看到了小丑的那一刻就抖动着身子,他的眼睛之中,开始弥漫着无数的符文,在冲破大脑里某个隐蔽的地段。
然后,他露出了一个充满着恶意的笑容:“啊哈哈什么败类什么恶果之类的,我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就连神明,不也是要我这样的恶徒当作是降临的道标吗?再说了,如果真有这种因果,当时我就应该被色欲所收入到他的教堂里面。”
“不对哦,是她了。嗯,不愧是人渣中的战斗机,记忆还有这样隐秘的备份吗?不错,不错哦!我很喜欢你的创意。改造了海马体,然后在里面塞进类似记忆装置一类的东西,就可以短时间内瞒过其他的魔术师。不过很可惜啊,你差点就成功了——假如不是神明亲自降临的话。”
“那么,轮到你的时候了。”
他轻车熟路地拿出了贪婪之印,用手比划着印记上的动物符文,巨大的符文构成的法阵从手上绽放而出,然后尽数浓缩入贪婪之印中。处理完毕后,嫉妒就将贪婪之印塞进了伊藤的嘴里。
机关算尽还是被抓起来的恶徒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他早已经认栽了。
伊藤岭太感觉到浑身开始发痒,皮肤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不断地试图长了出来。
已经不被束缚的他用手指狠狠地挠着发痒的地方,只揪下来一根根灰黑色羽毛。
然后是深入骨髓一般的疼痛,就像是骨头被打折后又再生一样。
他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了无法宣泄的力量,可是痛苦却依然无视着他的强大,越发地剧烈了起来。
“嗷嗷嗷——”
伊藤岭太闭上了嘴巴,因为白姬感觉到噪音太吵了,只是一个眼神,就接管了他的声带,让他不能动弹。
中年男人的轮廓从这个蜕变之人身上消散,成熟而凹凸有致的曲线开始浮现在了伊藤岭太的身上。
他——或者说她痛苦地挣扎着,却只能用左头看着右头,互相安慰着自己。
“多么令人感动!这就是凡人褪下那层无用的躯壳,化身为高位格存在的伟大时刻了。这下,我也能说是为贪婪之玛门接生过了吧。”嫉妒假惺惺地擦着自己不存在的泪花。
而祭台上的傲慢只是怔怔地看着伊藤岭太的蜕变。
为了打破上限,升格成为超越凡人的存在,为了永生、力量以及智慧,七罪宗的首领们花费了大量的心血,无数的隐秘实验,才开发出了这么一套基于原罪之印的仪式。结果,只不过是为了把自己烹饪完毕,充当神明餐桌上的祭品吗?
真是可笑啊,我们......
“祭品齐全了,我的神明,我的至上之主,我永恒的信仰啊,我这就将这家伙扔去大洋洲的至高峰,接下来我将要出发前往珠穆朗玛峰,等待世界变革的到来之时。”
嫉妒张开了双臂,对自己的神明以咏叹诗的语调说出了一段话。
“...是谁?”
“哈?”
嫉妒从来没有奢望过眼前的白姬会对自己的动作做出任何的反应,但神明确实降下了神谕。
“这个人,是谁。”
白姬用手抓住了静止在空中的雪花。
遵循着上位者的意志,雪花们自发地聚合了起来,按照白姬的想象,形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雪雕。
那是个眼睛炯炯有神,手握着妖刀的少年,即便是如临大敌的状态,他的嘴角依然有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白姬用赤红的眼眸看向了嫉妒。
嫉妒认出了这个雕像所刻画的到底是谁,但也正因如此,震惊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库哈哈哈哈哈!”傲慢以前曾经看过卷宗,对某个杀死了往日同僚的少年印象深刻,自然能够看到那座雪人刻画的是谁。
她放声地大笑,就像是看到了舔狗被女神追问某个海王到底是谁的滑稽情景。
“真没想到啊,就算快要死掉了,还是能看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呀,真的是,果然只要活着,总能够体会到新鲜的事情呢。”傲慢生怕嫉妒听不懂她嘲笑中的潜台词,旁若无人地大声宣告着。
嫉妒面容扭曲了起来,但随后平复了下来:“啊,我真的是太嫉妒了。我的主啊,你居然对这样一个凡人上心。”
“他...不算是凡人,是曾经认识的人。”白姬歪着头,等待着自己的信徒答疑。
“哈...这位,叫做藤丸立香,是迦勒底组织的领导人,总是和我们作对,以后肯定要妨碍冕下的事业。回头您看到了他,还是砍掉吧。”
“杀掉吗?也好。要是遇到了不听话,就杀掉一半吧,留着灵魂当玩具。”白姬若无其事地说,就像是在说着这段蝴蝶的翅膀一样若无其事。
傲慢不再笑了,她这才注意到了,高位者的想法,似乎和人类的观点相去甚远。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后,白姬向着受宠若惊的嫉妒点了点头,然后她的身体形体彻底溶解,化作了一枚晶莹剔透的血珠,漂浮在空中。
嫉妒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华贵的黑檀木匣子,将已经凝实得像是金属珠子的血液收入匣子中。
傲慢注意到,他提着匣子的手沉重地往下坠了几分。
嫉妒看向了已经完全变化完毕的伊藤岭太,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只是轻轻地抬手,就让她服服帖帖,嗤笑不已:“就连自主设计升格仪式的傲慢,都有不少后门让我牵制,何况你这个完全任由我塑造的贪婪?”
伊藤岭太两只乌鸦头上,依稀可以看到了过去人类的影子,只是柔和妖媚了不少,她们俩都只是露出了早有预料的灰心表情。
嫉妒似乎是没有急着离开,心情复杂地对还能说话的傲慢开口:“我说傲慢啊,往日我把你们五个全部拿下作为祭品布置下来,神明都没有欣喜地夸奖我。这次我却得到了夸奖,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傲慢:......
妈的智障,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你老板有可能动春心了...等等,神明真的会对普通人动心吗?
傲慢陷入了思考,但没有仔细想,就被嫉妒的唠叨打断了。
她就像是个注意到自家叛逆女儿喜欢上了街边二流子的老母亲,开始唠唠叨叨地数落着藤丸立香配不上她家神明的地方,说完了一个后还会问一句“你觉得呢”,最关键是这混球似乎使用了什么魔术,就连不去思考或者倾听她的话也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