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般地仔细观察自己的倒影时,突然发觉背后有一张惨白的脸,不禁失声尖叫。
真以子立刻就想推开椅子逃开,但是她就像被绑在桌前一般,呆呆地回头看着背后那位少女。
少女则是悄然无声地伫立着,几乎快要贴上面对电脑坐着的真以子背部。
她那一头黑发比她穿的水手服上衣更长,大概长到腰间。
凝视真以子的那张脸庞,在黑暗中特别白皙显眼。
真以子认识这张脸。
那是一位颇不起眼的同学。
真以子从来不曾看过她跟谁走得比较亲近,或是跟别人多说一句话。真以子的印象中只记得,这位同学总是静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你是……阎魔爱?”
绞尽脑汁,她忽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同学的印象,竟然只停留到这个地步——再没有更多印象了。
班级上有那么多同学,但是各自大大小小点都组成了圈子,除了圈子之外的,就很少有共同印象。
但是,少到这个地步的,也真是少见了——这让她开始怀疑起来。
这么美丽的女孩子,真的有可能默默无闻到这个地步吗?
不,绝无可能!
这种出色的美丽,必然会成为人群的焦点!
真以子并不蠢,相反其实她很聪明——某种想法浮现出来。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在教室里经常看见的她有这么漂亮吗?
她的肌肤白皙透亮,还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艳丽黑发下的秀丽容颜,就像是每个小地方都经过细心雕琢的精致日本娃娃。
这么美丽的容颜,只要看过一次 就绝对不可能忘记——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真以子几乎想要大叫出来……那是难以形容的恐惧。
阎魔爱对真以子的迷惑不以为意,只是用毫无感情的冷静眼神默默地望着。
此时真以子才突然发现,自己为何一直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瞳孔的颜色!
真以子的惊叫冻结在喉咙里,她把手向后撑在桌上,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但是还没完全站直就僵住了。
门已经从内侧锁上,玄关的大门当然也有上锁,而且妈妈也在楼下。
「一般人」应该没办法走进来啊,既然如此,现在站在她眼前的人又是谁呢?
真以子全身抖得喀喀作响。
一直保持沉默的阎魔爱突然伸出一只手。
她静静地把某样东西递给真以子,然后用微风般的细微声音说:
“请收下这个。”
真以子惊惧地低头,望向她手上拿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稻草人。
应该不只是因为室内太暗的缘故──似乎带有不详意味的稻草人,显现出奇特的乌黑色调。
稻草人的颈部还用细细的红线绑了一个蝴蝶结。
真以子不知该接受还是拒绝,只是惊惶地看着阎魔爱白皙的脸。
她那黑暗之中带有鲜红血色的眼睛,笔直地盯着真以子。
“……如果你真的想要消除怨恨,就解开那条红线。”
爱沉静地说着。
“解开这条线,就代表正式跟我立下契约,你怨恨的对象立刻会被流放到地狱。”
“地狱……”
真以子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汇。
她感到自己因为异常事态充满恐惧的心,以惊人的速度冷却下来了。
地狱。
──若是让你公开这种无聊简讯,我会感到很困扰的。
——我怎么可以让那种稍微被欺负一下,就寻死寻活的软弱孩子,把我训练出来的合唱团和我干净的经历染上污点呢?
就算真以子把这些话告诉别人,就算别人也相信她的话,也一定没有办法让害死香奈的人受到制裁吧?
除了真以子眼前的这个人之外……不,或许不是人也说不定。
“但是……想要消除怨恨的话,你自己也必须付出代价。”
爱把泛黑的稻草人递给真以子。
入手就是一沉。
稻草人看起来很轻,拿在手上却是超乎想像的沉重。
真以子戒慎恐惧地握住爱交给她的东西。
她隐约感到其中似乎有着脉动。
或许那是自己的脉动吧?可能是因为她太紧张又太害怕了,所以才会对没有生命的稻草人产生错觉,以为那是个活物。
真以子就是因为提不起勇气以致几度错失机会。
令她畏惧的选项,如今又出现在她的手中。
“害人终害己。”
凝视着真以子的爱冷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