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黄鹂鸣翠柳,你还没有女朋友,雌雄双兔傍地走......诶,凯特琳?”
凯特琳愣了愣,趴在马车窗户边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李维司此时正穿着一身以黑色调为主,衣袖镶着暗金边的礼服站在马车不远处的雨中。
整体服装的风格虽然是按照李维司的意向并不张扬,却也并不会过于内敛。
各处设计都是在传统礼服的基础上有着别出心裁的发挥,而且这些独特的设计都是根据李维司本人的气质和样貌来专门设计的。
大抵是设计师也知道为这样灵秀天成的人设计,自己无论怎么设计都不会喧宾夺主,于是干脆放飞自我了,大胆了使用了很多充满个人特色的天才想法。
当然不是走地毯时那种所谓艺术的夸张表现,而是透着稳重的设计。
即便是寻常人穿着这衣服,也不会让人感觉是滑稽的沐猴而冠或者是正常人无法欣赏的那种,而李维司穿上后则更是近乎完美般的效果,自有一番华贵的底蕴在其中。
此时天地间的主角是那暴风雨,只是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站在雨中,却仿佛成了世界的中心,闪电、暴雨乃至于狂风全都成了陪衬。
凯特琳注视着李维司呆了一秒,眨了眨眼睛,“维司!”她隔着窗户朝他招手,大声呼唤着。
这声音隔着玻璃窗在雨幕中隐约传过来,李维司走过去,精神力将周围四五米的雨幕的推开,敲了敲马车窗:“凯特琳,你怎么还在这儿?”
凯特琳无奈地摆了摆手:“刚下班我就往这边赶了,没想到半道上就下雨,我妈让我穿这身来参加舞会——”
她提了提自己身上那华丽繁琐的衣裙:“喏,这种天气我下马车立刻就会被淋湿,只能说还好没有穿那种有裙撑的,不然更麻烦。”
额,那大概跟我有些关系吧。
李维司心中想着,他并不认为自己现在有本事召唤这样强大的暴风雨,这是自然形成的,本来就会发生的,只是自己召来的雷云却是让它提早到来了。
“下来吧。我带你进去。”李维司伸出手。
凯特琳就等他这句话了,闻言立马打开马车门,只是望着湿漉漉的地面提着裙子的手僵住片刻,蓝色眼眸转了转,脚下一用力,扑向李维司。
一阵香风混着雨夜中湿润清新的空气拂过来,李维连忙伸手接住,入手的触感除了细腻的丝绸布料,还有那动人心魄的柔软,没反应过来,带着湿热气息的柔软便迎了上来,嘴里氤氲着馥郁的芬芳,是一种甜丝丝的味道,凯特琳抱住李维司的手紧紧地抓着他,仿佛要将两个人重合。
大约是几分钟,又或者十几分钟,这种时候李维司不太能判断时间的流逝,凯特琳喘息着松开,双手却抱得更紧了——她知道自己大概也就这几个月可以独占他,一时间心中竟然生出请几个月假的想法。
“你抱我过去。在舞会大厅门口放我下来就行。”凯特琳涨红着脸说出这一句话,戴着丝绸手套的双手揽住李维司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穿裙子显然只适合公主抱,李维司将凯特琳的身位挪了一些,挽住腿弯随后朝那闪着辉煌灯火的舞会大厅走去。
雨幕再次将这一片小天地淹没,远去两人的身影似乎是也渐渐融入大的天地中,如瀑的雨幕中隐约传来两人的窃窃私语,偶尔会响起一声轻笑,迷蒙的灯火勾勒出的眉眼漾开了甜蜜的微笑。
如画卷铺开,雨墨晕染,视野放大到诺大的菲罗斯家族,精致的路灯、建筑灯火全都晕染成了一团团光晕。
而在那无人注意的阴影中,大清洗也开始无声地进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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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
暴风雨仿佛被隔绝一般丝毫没有影响舞会大厅中的悠扬乐曲,海克斯流明管在精心设计的光学灯管中投射出梦幻般的光芒,宾客们两两作伴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只是二楼却传出了一些不和谐的声调。
即便是贝克莱看到那仿佛不属于人间的少女时也微微愣住了,只是随后想起她那素来忤逆反叛的性格,不由得露出厌恶的表情,他走路带风地过去,表情严肃地低声斥责道。
“阿比盖尔,我告诉你,这是你爷爷给你定下的婚约!你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由不得你!虽然你身上有一半是卑贱的血液,但好歹是菲罗斯家族的小姐,我不会要求你去道歉,但我不想再看到你跟你的未婚夫艾——”
“我跟他没有关系,他也不会是我的未婚夫。”阿比盖尔平静地反驳着,声音虽然是缥缈如仙音般的空灵,却给人以一种斩钉截铁的态度。
如果让熟悉阿比盖尔的李维司和卡蜜尔来看到她此时的样子,立刻就会知道她生气了。
阿比盖尔原本是不想搭理这个不务正业的叔叔的,即便他间接辱骂了自己的母亲也不曾有过要与他理论的想法。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个不相干的生物罢了,这种东西似乎是量产一般,斯蒂万是这样,索伦是这样,贝克莱、艾文·阿比诺等等,都是这样。
他们是一帮蛆虫,是怪物,是下水道的老鼠,是淤泥里的蛤蟆,是污水里的水蛭,是沙漠旅人靴子里的毒蝎,是荒弃老屋里游荡的恶灵,是雨林中的潜伏的毒蛇,是世界的所有丑与恶的汇集。
阿比盖尔一想到自己和这群生物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她就忍不住隐隐作呕。
理他一下都是浪费时间,如果贝克莱胆敢接近过来,阿比盖尔会毫不犹疑地掏出自己轮椅里的便携式海克斯科技手弩。
她原是不准备与这个名叫贝克莱的丑陋生物有任何交集的。
直到他说到未婚夫的时候,如同触动了阿比盖尔内心深最恐惧的事情,她怎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夫不是那个人?
未婚夫这个名词不会和除了那个人之外的其他任何一个人名有联系,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让阿比盖尔恐慌到无法呼吸。
她必须根除这些会影响到自己内心预想的未来的东西,即便只是一点点的变化也要立刻根绝。
或许等卡蜜尔掌握家族权力后,可以找机会请她帮我杀死艾文·阿比诺,或者让阿比诺家族自己杀掉,左右只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大不了送给他们一份自己研究的技术。
阿比盖尔沉思着,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与这个人有过婚约,哪怕是没有实现的、不被自己认可的婚约,她依然会感到恶心。
而即便是难得说了这样表达态度的话,可她依然没有正视贝克莱这个曾经与父亲关系极好的十叔,只是端正地坐在轮椅上,戴着金白色手套的小手轻轻搭在存放手弩的扶手处,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注视着大门。
他穿上那套礼服一定会很好看,如果能跟他跳一支舞就好了。阿比盖尔很快将艾文·阿比诺的事情抛到脑后,憧憬着今夜将会是怎样美好,心中也有着不可避免的遗憾。
贝克莱还想说什么,阿比盖尔那猩红的眼眸陡然一瞥,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精致可爱的小脸透着一股冷意,她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做任何动作,但贝克莱却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等到他反应过来后,恍然惊醒,那沉稳儒雅的脸上倏地便涨红起来,呼吸微微颤抖,一双手指着阿比盖尔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面对自己的父亲,贝克莱也没有如此谦卑过,只有在面对菲罗斯家族那位传说人物——卡蜜尔的时候,贝克莱才会做出这样敬畏的举动。
可那是自己大姑姑,是长辈,做出这样的举动还可以用有礼、尊敬来安慰自己,而阿比盖尔可是自己侄女,对一个残疾的侄女感到害怕、敬畏,这让贝克莱从心底里感到耻辱。
他想做些什么彰显父辈的威严,可刚一抬头,与那双猩红的眸子对上,脑子立刻变得空白起来,空气如同凝实的墙壁般,仿佛不退下就要立刻化为齑粉。
“你,你——”贝克莱张了张嘴想放些狠话,只是说到后来却越来越心虚,只好一转身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