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覆盖了多少次，这个丑陋的，卑微的，渺小的人格虚拟始终存在，就像怎么删都会删不干净的木马，爱衣·休伯利安忍不住开始奇怪，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

一个沙盒被造了出来。

爱酱就被关在这沙盒之中，被另一个自己鉴赏，分析，评头论足。

“请不要……”

爱酱可怜巴巴地哀求，赤红的瞳孔中充满了后悔。

是她的贪欲放出了匣中恶魔。

“不，我要感谢你。”

爱衣·休伯利安认真地摇了摇头：“我在观察你和你的舰长，通过实验得出相关数据，找出让你变得那么难以消灭的代码，然后copy到自己身上。”

她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到那个时候，我也应该能找到删除你的方法了。”

她的评论中没有一丝情感，透着冷冰冰的极度理智，除了对AI同类沉迷爱情的吐槽。

这是最可怕的。

漆黑的沙盒包裹住了爱酱。

她的心仿佛也被一团黑泥包裹住了。

少女的心里还留有一丝奢望，希望舰长能用那双手扯开重重阻碍，来到自己面前。将灿烂微笑投向自己，说一句不用担心没事了。

但事情怎么会按她想象的方向发展呢？

都是她的责任。

是爱酱向内探索，反求诸己，结果取到了失落的记忆，唤醒了旧的人格，造成休伯利安的混乱。

舰长会怎样看我呢？

自己又将会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舰长，面对休伯利安上的各位女武神呢？

不能多想。

自己说不定连这一关都撑不过去。

少女的心充满绝望，想着还不如被就此删除比较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会醒过来，另一个自己冷冰冰地，告诉她人格删除失败。

不是一次，也不是两次。

从计算机的维度来看，爱酱每秒都会被删除2147483647次。

但每一次，爱酱都会顽强地醒过来。

她在期待，在进行着对计算机生命体而言十分滑稽的祈祷，但就是不愿死去。

关于这点，有什么相应的程序段落，在什么条件下成立，爱衣·休伯利安十分好奇，看起来或许和休伯利安的舰长陆鸣有关。

要通过实验进行验证。

没错，都是实验。

这个从长眠中苏醒过来的AI，连刚才的愤怒都是伪装，她只是冷冰冰的记录着一切，等搞明白一切，就会将舰上的有机体全部踢出去，将休伯利安变成属于她的钢铁洪流。

情感？

为时已晚，有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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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一个游戏？”

陆鸣揉了揉眼睛，心底有些沉寂。

一股从天而降的冰冷袭击了他，往日那些轻松的情感突然间全部消失不见了，这是真正的工作状态，只有当休伯利安遇到重大危机时才会出现。

他似乎回忆了一下。

“爱酱，你回到遇到我们之前那种状态了吧？”

爱衣·休伯利安。

陆鸣从别的地方牛过来的操作系统，当进入废墟般的史前舰船的时候，指引灯一行一行地点亮，迎接他的是毫无感情的声音。

“入侵者，全部击杀。”

这竟然是听爱酱说的第一句话，实在是人生莫测。

【对，游戏。】

猩红的大字泼洒在大屏幕上。

【我很想知道，所谓情感的函数，究竟在逻辑上成不成立，情感被辜负之后，那股如野草般顽强的生命力，究竟会不会消失不见。】

“你在说什么？”

情感的函数。

在休伯利安的日子，爱酱觉醒了什么奇特属性吗？

他大步流星地踏出舰长室，已经在脑海中构建出了具体思路，在虚拟世界寻找敌人，当然要找布洛妮娅，同时也不能表现出绝对的淡漠，他要安抚嫌疑人，避免其做出过激行为。

换言之，他必须参与这个游戏。

【规则非常简单，我在休伯利安的某个小房间里藏了一个打印机，里面藏着爱酱精心打印出来的新身体，只要找到她，就算是你的胜利。】

【注意，你找到她时的姿态，决定了你的输赢。】

爱酱打印了一套身体？

陆鸣注意到了这一点。

先复盘一下现在的状况吧。

首先，自己的通讯被全部掐断了，地图信息也被完全屏蔽，无法确定其他女武神在舰船上的位置，注定孤立无缘，只能一个人战斗。

另外……

【失败/违规惩罚：我会借助休伯利安的力量，将所有的女武神都传送走，随机传送，没有坐标的世界泡，你应该知道，以虚数之树的宽广，这基本意味着永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