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生趴在床底下,一丝大气也不敢出。
不久,他便听到皮靴声来到房内,又走了出去。
一会儿,众人的喧闹声渐渐远去,杜生慌乱的心绪才稍稍安稳了一点。
然而门外总是有来往说话议论的人,让他无法静心。
他心神不宁地趴了很久,觉得耳如蝉鸣,眼里冒火,感觉已经没法再忍耐下去了。但为了自身安全,他也只有静静听着,等待少女归来。
一时之慌,杜生竟忘了自已是从哪里来的了。
而孟某当时正在大殿中随着小沙弥四处看赏,转眼不见了杜生,便很奇怪地问他好友去了哪里。
小沙弥看了眼壁画,笑着说:“杜檀越听宣讲佛法去了。”
孟某更诧异了,急忙问道:“杜兄去了什么地方?”
小沙弥回答说:“不远。孟檀越无需惊慌,杜檀越此刻想必正欢愉着呢。孟檀越随小僧在此处等候片刻,杜檀越便回来了。”
孟某无奈,只得和小沙弥一起呆在原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小沙弥念了一遍佛经,才用手指弹着墙壁呼唤说:“杜檀越何久游不归?”
孟某立即见身前壁画上出现了杜生的像,他正侧耳站立,像是听见了小沙弥的话。
小沙弥又呼唤说:“杜檀越,汝游侣久待矣。”
杜生飘飘忽忽从墙壁上下来,灰心呆立,目瞪足软。
见他这般模样,孟某大为吃惊,搀扶着他,慢慢问他发生了何事。
杜生缓了缓神,才结巴着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讲了出来。
原来杜生刚才正伏在床下,听到叩墙声如雷,因此才有胆气出房来听听看看。未想到竟然就这样回到了殿内。再一问好友,杜生才知自己不过离开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听了杜生的故事,似是想到了什么,杜孟二人急忙再去看壁画上那个拈花少女,惊愕的发现对方已是螺警高翘,不再垂发了。
杜生很惊异地向小沙弥行礼,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小沙弥笑着说:“幻由人生,小僧何能可解!”
想到“这几日”的生活竟是一片虚假,杜生不禁觉得胸中郁闷不舒。
孟某心中则惊骇无主,愕然的看着小沙弥。
“二位檀越,寺中雾气已散,且随小僧走吧。”
心神不定的两人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回到了客房,杜生倒头便睡,孟某却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刚待天明,孟某便将杜生拉扯起来,两人未辞而别,下了山逃离了此处。
故事,结束了。
■
“画中世界么……真是有趣的故事。”
听了如此精彩的故事,白昼抚掌称赞起来。
回六 黄粱一梦,回味无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好一场黄粱美梦。”
这份瓜,白昼吃的很满足。
“白小兄弟莫要再笑话我了。”
杜蘅面带惭色的叹息着,身旁的孟鲤搭着他的肩怜悯而愉悦的看着好友。
所爱之人竟然是个纸片人,介哥们真可怜呐。
“……”
画中世界……山中甲子……
画师的眸子晃了晃。
好像,有很多设定和她重合了。
有点好奇。
创造出那方天地的作者会是怎样的存在?
窗外的雨劲头小了些,屋内的交谈也渐渐停息。
杜孟二人安静地围在火堆旁烤火,一个追忆往昔,一个规划未来。
白昼为画师添上一杯清茶,随后取过自己的竹箱清点着尚存的物品。
调料、干粮、衣物、食具。
还有……墨和画笔。
画中世界……么。
白昼偏过头望着画师。
先生的话,也能做到那种程度吧。
而且他感觉自家先生比那位作者更厉害,因为先生可以直接画出真实的“画”。
“……”
小鬼怎么一直盯着她?
画师收起最后一笔,偏过头看向白昼的方向。
那双圣青色的眸子果然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有些,太热切了。
尾巴不自然的甩了一下,画师又看向那两个借宿的旅客。
沉溺于虚幻之物的俗人……
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