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呜……先生别打我,我知错了!”
“你错在何处?”
画师提着笔,盯着抱头蹲防的白昼。
这小鬼,张口闭口句句不离“妙笔先生这个”、“妙笔先生那个”,这么喜欢那个写字的,方才为何不跟着那个写字的走?反正也认识,不用怕再被骗走盘缠丢进河里,何苦再跟着她,忍受她这烂脾气。
“我……我……”
见白昼结结巴巴的样子,画师提起了笔。
这小鬼一看就是不知该说什么来让她消气,正在想借口。
“我不该……”
“不该什么?”
再逼进一点,让他说不出来,然后……
“我不该浪费您的时间,让您带我去听书。先生,您打我罢!”
“……”
扯开话题了么。
看上去,那家伙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低啊。
不知怎的,画师忽的失去了采风的兴致,只想回去画几幅画泄去这股郁气。
“走了。”
“啊,先生,您怎么走这边?那是回去的路啊。”
“乏了。”
“喔。”
“那先生,您午时要吃些什么?”
“……不吃了。”
“那可不行,您必须……唔……就算您打我,您也要吃午食。”
“您要是再累到晕倒,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先生,您就听我的话,吃午食吧。”
“啧……”
“先生,您怎么又走回去了?”
“去采风。”
“啊……”
“啊什么?快点。”
“喔!等等我,先生!”
回九 银鳞长河,墨江点雪
“先生,此处就是银鳞河的下游。听说这河的上游有一道很美的瀑布,您要去那里看一下吗?”
白昼指着前方的那条反映着银光的白练同身旁打量着此处景色的画师询问。
瀑布?
画师见过很多瀑布。
其中有如白瀑自天落,半与银河争流之壮美;又有如云锁高峰,青天削月之雄势。
此处的瀑布……
她看了眼白昼。
“说起来,我长得这么大还没见过瀑布呢。先生,瀑布是什么样的?好看吗?”
那双眼中满是期待。
“亲自去看看,你便知晓了。”
若是此处的瀑布只是高一点的流水,没有丝毫美意的话,她就将这小鬼丢进画里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瀑布。
“好耶!先生,我们快些走吧!”
上游不远不近,走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画师便远远望见了那道银瀑。
由远及近,便是: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
自上而下,方乃: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
“纸,笔。”
画师话音刚起,面前便已摆上纸笔,呈上砚墨,白昼侍立一旁,安静又期盼的等候画师启笔。
几笔勾勒似云锦,点墨绘出心中情。
手中那杆笔,趣生情至,即便是画师自己都停不下来。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待最后一笔勾起,画师方缓缓吐出一口气。
“先生,您画的真好看!”
身旁传来小鬼的夸赞声,画师没有回应他。
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画师抬起手,压着他的头发,借着他的个头勉强站住,又在白昼疑惑的注视中大口喘息了几下,画师才觉得身体有了知觉。
“先生,您累了吗?坐下休息一会吧。”
白昼担忧的声音响起,画师轻轻摇了摇头。
“只是过于认真,突然松懈后一时脱力罢了。”
小鬼这么瘦弱,还能背着那竹箱一路走过来,她又怎么能因为画了一幅画就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