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驱散浪涛都做不到，又该怎么去反抗神灵。

但他们做不到，有人可以做到。

人们找到了女娃，他们用最凄惨的言语，最真挚的请求向女娃诉说神灵的罪恶。他们想要女娃使用她的能力去对抗海中神灵。

女娃不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和善的神灵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她只能那么去做。因为比起从未见过面的神灵，和她相处了许多年，待她友好的村民更重要。

她为他们驱散风浪，为他们找到神经所在的地方，为他们和神灵对抗。

神灵不解。

人是一种多么善变的生物。

祂不喜欢这样的人。

祂退却了。

神灵没有伤害同祂战斗的女娃，只是孤身离开了那片海域，去往更远的海洋。

人们自以为是他们战胜了神灵。

他们载歌载舞，欢声庆祝。

但在此之前，他们还有一个敌人需要解决。

那就是能够战胜神灵的女娃。

他们怎么会刚赶走一个可怕的存在，又让另一个强大的人凌驾于他们之上呢。

他们分出一半人去将女娃的父母亲人全部杀害。

另一半人则称赞着女娃的勇敢，诱骗着给她吃下有毒的鳞肉，将昏迷的她割开手腕放在一片小舟上送入海洋。直到海洋将它吞没，他们才放心的继续享受胜利带来的喜悦。

至此，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强大的战胜了神灵的英雄。

拥有强大力量的他们有着美好的未来。

但是不久之后，一只有着白色小喙与赤色爪子的漂亮鸟儿从村子上空飞过，她带来的滔天海浪将村子吞没。海浪退去后，这个村子一点存在的痕迹也不再。

而那些靠着鳞片作威作福的人，他们化作了海洋的营养，哺育着海中新生的鳞类。

“有人说那就是被神灵复活的女娃，但是有了新的名字和身份，化身成名为精卫的神鸟，永远伴随在神灵身边。”

故事讲述完了。

长长的故事讲的凯尔希有些口渴。

“水。”

白昼适时地递来水壶。

“故事很好听，凯尔希先生。”

白昼说着自己的感受。

“人的天性在故事中暴露无遗。”

“只是，那只精卫鸟，真的是来复仇的女娃么？”

如果说是海神报复的他觉得可能性更大。

毕竟把一个人变成鸟，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也许是，也许不是。”

“不过在旧世代，人们已经研究出了可以将人变成兽的技术。”

凯尔希擦去嘴边的水渍，似是无意的暴露了自己的年龄。

“女娃或许是偶然进入了一座拥有那种技术的旧世代遗迹才变成了那副样子。”

“又或许是那个神明于心不忍出手相救。”

“又或许那只鸟和那个孩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因为是美好的故事，人们便将她们联系起来。”

“曾经的故事，谁能说得清呢。”

“也是。”

白昼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变成现在模样的原因说出去，寻常人大抵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说起来，凯尔希先生，你对伙食有要求吗？”

“只要能填饱肚子便好。”

凯尔希从不奢求那些无意义的东西。

“那好，咱们晚上尝尝烤源石虫怎么样？”

白昼的眼中满是好奇与兴奋。

“……您随意。”

“不过有些种类的源石虫是不能吃的。”

凯尔希似乎对此还颇有感触的样子。

“那就拜托您掌掌眼了，凯尔希先生。”

“我的手艺……并不好，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您处理几只。”

“那再好不过了！”

车轮碾过大地，黄昏似血。

回十五 黄昏的终末，未得偿所愿的畅享

橙黄的篝火在漆黑的原野上格外醒目。

靠近火堆，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那里散落一地的源石虫外壳和被剖解的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