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无论是意境还是笔法都是极好的,只是因为画者不知名姓而一直不温不火,被他碰了个巧从一个破落户那里买了过来。对方说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传家之宝,若非实在需要钱就是他死也不能遗失。
现在看来……他真是走了大运。
在青年说出这幅画的名字时,雷中黎能明显的从他脸上看到喜悦之色。
看来这幅画对他确实很重要。
或者说,画画的人对他很重要。
既然如此……这画留在他这也没个用处,不如送出去搭个人情。
来者或是天家之人,这人情一搭,日后再做生意,些许小麻烦想来也就挥手即没。
“回郎君的话。”
想通了,雷中黎也不再犹豫,向青年拱了拱手,便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全盘托出。
“某方才才记起,这幅百羽同林图就在某手中。”
“哦?那甚好,甚好。白某愿出重金换之,不知雷员外能否割爱。”
“雷某只是个粗人,不通雅俗,收藏画作只是附庸风雅而已。这画留于某手也是宝珠蒙尘,不如换与懂它之人,也好让它物尽其用。”
听到了这句话,青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雷员外放心。只要汝不做枉法取私、霸凌乡里之恶事,白某可保汝富甲一方。”
“郎君说笑了,便是给雷某十个胆子雷某也不敢做那等恶事啊。”
雷中黎抱拳起身,向二人请辞。
“郎君稍等,雷某这便去为郎君取画。”
“雷员外慢走。”
出了包间,雷中黎靠着墙大口喘息了一阵才恢复力气。
“别问,别看。走。”
将一脸怪异的护卫唤起,雷中黎带着他匆忙向楼下走去。
“龙君……这承诺是否……”
太过了些?
只是找一幅画就能富甲一方,刘应斗都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庆幸。
“记得我说的条件是什么么。”
收回视线,白昼端起被续好茶水的茶杯小饮一口。
“不可徇私枉法,不可欺凌乡里。”
刘应斗一一回应。
“那你认为……他可违背过这些?”
“这……”
刘应斗沉吟片刻,仔细想了想雷中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雷中黎他本是走运靠经商起家,这些年发达起来以后也未曾忘记初心,虽家财越发增多,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平日里也行善积德,贩粥施米、铺路修桥,邻里八乡有难他也常斥资助之。是榆林郡有名的善人员外。”
刘应斗为官多年,身家如此清净的商人还是头一次见。
“既然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那让好人再好一些有何错?”
未等刘应斗笑出来,白昼的下一句话便让他脑中闪过一道霹雳。
“纵然有些官员常用自身地位换取古玩赏乐,但他亦兢兢业业,保一方百姓平安富足,有效的打击了当地犯罪率。”
“这样的官,刘刺史,你说这样的官员是好是坏呢。”
“这……这……下官……下官……”
等了几分钟也没听到个所以然,白昼也不多说,只是自顾自的品着茶。
“有功绩自然是好事。稍微以身份寻一些便利,也是人之常情。谁家还没几个需要帮助的亲戚呢。人无完人,只要不把中性的事变成恶事,品行上染着些许小瑕疵又有何妨。”
“白某不也是在以身份之优为自己行便利么。”
“喏,喏。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下官悟了。”
没有从白昼口中听到对自己的处理,刘应斗松了口气,七上八下的心才安稳下来。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液,刘应斗端起茶喝了几大口。
“白某虽答应了雷中黎可得一方富贵,但人总是善变的。刘刺史还需多多管束,不能让好人变成坏人啊。”
“龙君所言甚是,下官定不负龙君所托。”
又等了约摸半个时辰,雷中黎匆匆忙忙的回来了。
“不负郎君所托,雷某已将这画取来了。郎君可掌眼辨之真假。”
将装在匣子中的画放在白昼身前,雷中黎忐忑的站在一边看着他。
“嗯……”
取出那卷画,白昼的眉便皱了起来,随之而起的还有另外两人的心。
“是先生的墨和笔法,画是真的。不枉白某多方打听,终于得了此画。”
白昼的话语落下,刘、雷二人吊起来的心也放了下来。
“有劳二位。”
白昼取出两张票据分别递给刘应斗与雷中黎。
“刘刺史这张是包下此楼的费用,雷员外那张是汝购入此画的费用,二位可凭此票据去钱庄取钱。”
白昼将画卷起收回匣中。
“白某已耗费颇多时日,尚有要事,便不久留了。二位无需相送,告辞。”
“郎君慢走。”
直到白昼离去,两人才瘫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