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但若是因为这样乌萨斯也不肯投降，那战争依旧会继续。”

“这样么……”

战争结束了。

如果说被摧毁的数艘军舰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的损失，那被毁灭了一座中型移动城市以及十数万士兵将是乌萨斯挖心剔骨般的重创。

凯尔希还记得那日乌萨斯将领悲愤的递上降书的姿态、那座毁于真龙伟力之下的废弃城市，以及死在里面的那无数灵魂。

这样值得么？

她这般对自己问。

用十数万生命换取战争的终结？

一定是值得的。

她这样对自己回道。

如果让战争继续下去，到时候被杀死的就不是十万这样的小数了。

邪魔入侵，被毁灭的将会是乌萨斯千千万的人。

用十数万的死亡换取千千万人的生存，一定是值得的。

“凯尔希。”

“殿下。”

“留在我这里吧，凯尔希。”

“……”

她能感受到真龙那真挚而热切的情绪。

“如果……您不嫌弃我这无用之人的话。”

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能让她静下心的地方。

乌萨斯……短时间内，她是不愿意再去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笑了出来，那笑容如阳光一般明媚耀眼。

为什么呢？殿下。

凯尔希有些不解。

是她自身对生命生死太过敏感的原因么？

为什么……您能那样面无表情的、轻松无比的毁灭一座城市和数万生命，却又会因为她一句话而笑？

她觉得这很不对劲，她觉得真龙对生命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你问我什么感受？”

真龙仰起头看向太阳。

“只是觉得法术有些烫嘴。”

“您……”

大热天的，猞猁却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真龙的身上发生了她不清楚的异变。

“您就没有别的感觉吗？比如说……不忍？”

“不忍？”

真龙低头沉思片刻，随后微微颔首。

“确实。”

猞猁缓缓松了口气，还有救。

“若是战死的是我大炎儿郎，我会愤怒到失去理智吧。”

可对方是乌萨斯的人，是该死的敌人。这样想，他反而觉得很畅快。

虽然违背了只有大败才会出手的约定，但若想到那样会死掉不知多少炎人，真龙便毫无负罪感。

“您……”

她得留下来。

她必须要留下来，她必须得把他歪掉的三观修正回来。

“凯尔希。宫里有安排庆功宴，和我一起去吧。”

“殿下，庆功之宴我去岂不会……”

猞猁刚要拒绝，却被他一手捉住手腕。

“陪我去吧，凯尔希。我一个人去的话太无趣了。”

白昼的身份太过尊贵，再加上这些年他积攒下来的威严太高以至于他在场的时候众臣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他身上。为了避免让都这位真正的真龙尴尬，白昼才打算带上个能和他说的上话的人一起去。

然而仙人一回来就跑走了，白昼想找她都没处去找。

若是猞猁也不愿意去，他难以想象这场宴会结束后那个笨弟弟又会怎么和他扯皮退位让贤的事了。

“也罢。既然是您的命令，那我便同您一起去吧。”

猞猁无奈的同意下来。

真龙永生的弊端已经开始显现了。

这个国度只能有一个真正的当权者，如果身为长生种的他不想坐那个位置，那么就最好不要太过干涉内政，不然就会造成现在这样位子上的人威信不足、众臣忠心各异、国存二主的局面。

而且……

这次白昼以雷霆之威平定兵戈，那些士兵们信服的也都是那为他们带来胜利与和平的真龙玺，而不是身居于神都高位等消息的真龙都。

兵权与臣心皆不在己身，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兄弟关系深厚到权利不能动摇，凯尔希真的难以想象这样的环境下炎国朝堂的局势会变得多么混乱。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