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说,不说……”
白昼也知道小丫头不喜欢自己时时刻刻都说这些事,因此便住了嘴,转而和她聊起晚上吃羊的时候都撒什么佐料。这类话题不出他所料,立刻引起了小丫头的兴趣,叽叽喳喳的像是只欢快的小鸽子,为这一路枯燥的行走增添了不少趣味。
回了家,白昼去屋里沏茶,刚把水坐在炉上,小丫头的呼声就传进了屋子。
“老爷子!”
“怎么了?”
听到呼唤,白昼走出屋门向院子里看去。
“还是没有信来啊。”
小丫头照例去院子里的那颗大槐树上的鸟巢去看了看,莫说是来信,便是一只鸟毛都没有。
“没有么……那就不用管了,阿锦,快下来。”
“来了,老爷子!”
少女从树枝上跳下来,稳稳地落进自家老爷子的怀里。
“真的会有羽兽叼着信飞来嘛?”
从老爷子怀里落在地上,扑了扑衣服上的的树叶,少女疑惑地向他问着。
她从跟着老爷子来到这座小院里,每天都能看到老爷子在树下傻站着至少一个时辰。她也因为好奇问过,老爷子的回答是他在等一位朋友的来信。
“虽然啊……老爷子,你这位朋友……他真的还在吗?”
“她啊……自然是在的。”
看着小丫头一副“我可不是故意犯忌讳的”的小模样,白昼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
“只不过当年我们因为一些事出了分歧,我惹她生了气。现在的话……大概还没消气吧。”
“都十六年……都好多年了还没消气……老爷子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还是说老爷子那位朋友是个很小气的人?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过我并不后悔那么做。”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是嘛……”
看着又陷入回忆中的白昼,少女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正在被小猫抓挠一般。
“嗯……要听么?”
“当然了!等等等的……老爷子你先坐。”
少女忽然又晃晃了头,急匆匆向屋子里跑去。
不一会她拿着两盒点心,拎着一壶茶跑了出来。
“哎嘿嘿,老爷子你慢慢喝。”
给白昼倒上茶,小丫头拿着点心坐在石椅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嗯……这事要从你爷爷那时候说起。”
白昼呷了口茶,缓缓讲述道。
“我爷爷……那也太久了吧!”
“其实要详说的话,要从你爷爷的爷爷,也就是我的二叔那时候……”
“太久了,太久了老爷子,就从我爷爷那开始讲吧。”
少女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点头。
这个故事似乎很有趣啊。
“行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耐心。”
白昼再次饮下一口茶,缓缓吐出茶水的热气,随后向少女讲述起那段陈旧的历史。
“……”
“什么!可恶的萨卡兹竟然敢杀害我大炎百姓!”
“杀得好啊!老爷子你杀的好啊!”
“那些老不死的真怂,当时他们就该硬气点,这样老爷子你就能直接把他们都嫩死了!”
少女一开始只是为了打听自家老爷子的过去的听点有趣的故事,但随着事件的发展,她血脉中流淌着的血气也被激起。听到百姓被害时义愤填膺,恨不得把那些血魔都劈成灰,但事情已经发生,她只能将手中点心当做仇敌咬牙切齿的嚼成浆糊糊吞下;听到白昼从卡兹戴尔北边一路平推到萨卡兹的王城,便连点心也不吃了,跳起来拍手叫好,小尾巴欢快的晃悠着;听到那些王庭成员就那般认怂了以后小脸上满是嫌弃之色,还有些郁郁不得,口中直唤可惜。
“哈,就因为这事就和你置气了……虽然仔细想想老爷子你也确实有错。但那时候可是战争啊!你们可是敌人啊!对敌人来说再怎么样也不过分吧?”
她虽然能理解对方向老爷子求情但被老爷子先手解决了问题时的复杂心情,但老爷子可是和她认识了那么多年的朋友啊,就因为这样的事就决裂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嘛。”
白昼端着茶慢慢饮着。
“她和我不同,她没有国家、种族的束缚,常年的环游世界让她对阵营之别也不在意。她会以身涉险掺和进那些足以将世界拖入毁灭的灾难中去,哪怕前一秒双方还是敌人;她也会尽全力救治身前垂死的生物,哪怕是素不相识的陌上人。”
“在那时……我是复仇者,我可以毫无负担的将敌人屠戮殆尽,但她是医生,我杀死的,都是她刚刚救回来的人,这对她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何况……”
白昼望着杯中茶水映出来的倒影,轻叹一声。
“她一直想纠正我的观念,让我将爱从大炎移到所有生物上去,以改变我大炎至上、世界怎样都无所谓的观念。我那么做,无异于向她表示我无药可救。大概是令她认清了我们之间的道路从一开始便没有交际,才让她感到失望了吧。”
“呐呐呐。别说这个了,老爷子。”
看着变得忧郁的白昼,少女咂咂嘴,出声尝试转移话题。
“话说老爷子,你房间里挂着那副画里的漂亮姑娘是谁啊?不会是老爷子你当年欠下的风流债吧?”
“……啊,那个啊……那个可不是风流债。”
白昼从回忆中收回神,听到小丫头的话,即便是他也不禁变得结巴起来。
“哎呦,老爷子你脸红啦!快讲给我听!”
见到白昼这副模样,少女更觉得此中有大瓜,面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咳咳……真是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