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贺泗来,他睡觉很轻,每次她晚上醒来的时候,他总是会惊醒,然后帮她拧开台灯。
后来知道她怀孕之后,贺泗在屋里的墙上弄了一排声控小夜灯,晚上她经过的时候,一排排的亮起来,直通洗手间里。
她摸索着将台灯打开,昏黄的灯照在穆止硬挺的侧脸上。
馀枝看着他的脸,她告诉自己,当初自己费尽心机想要的,不过就是霍太太的位置,她曾经那么爱霍屿,现在就得爱穆止。
她慢慢的抱着他的胳膊,整张脸埋在他的肩头。
睡梦中的穆止睁开眼睛,声音暗哑,“怎么了?”
“什么时候联系医生?可以动手术了。”馀枝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的脚,脚趾臃肿,“越快越好。”
…………
六点的医院里显得很清冷。
贺老爷子躺在病床上,身边的仪器滴滴答答的想着,上面的数字跳动着,好像只有这些能证明人还活着。
原本吓得疯疯癫癫的孙彗也清醒了一些,坐在沙发上,披散着黑白相间的头发,她抱着腿,目光落下贺泗的身上。
生意上虽然亏损了一大笔巨款,但贺家家产足,剩下的钱也够人花一辈子的了,大房跟二房此时已经为财产争的头破血流。
二房觊觎国外的生意太久了,眼看着老爷子不醒,赶紧找律师打官司。
在大家的眼中,贺老爷子已经是没有用的人,甚至连医院也不来了。
孙彗一直盯着贺泗,“我知道,我那两个孙子都不如你,你要不是那个私生子的儿子,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
贺泗小时候没少受到孙彗的苛待,这个封建社会里深宅大院里爬出来的人,手段无比的龌龊。
他不信她能有这样的好心。
“其实你浑身的气度很像贝勒爷的。”孙彗想到了什么,“他不沾是非,整日捧着书本,不过她却喜欢上了馀枝那个贱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只有我知道。”
贺泗感觉心口一疼,“他怎么死的?”
“他从小就有痨症,大雪天的病死的。”孙彗的眼中带着恨意,“他死的那天在病床上一直叫着馀枝的名字,我跑去栖霞别墅里去找馀枝,让她回去看看旧主。”
霍屿不想任何人知道他捧红的电影皇后是个佣人的女儿,让人将我从别墅里赶来出去。
“等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孙彗眼中充斥着愤怒,“所以我要费尽心思的成了她身边的人,然后将他们亲手推进地狱,这是他们欠贝勒爷的。”
说着孙彗又开始又哭又闹,将护士给弄了过来,给她打了针之后,安安静静的睡去了。
贺泗正要从病房里出来,迎面却看见了徽雅。
她眼睛还红肿着,看见贺泗出现在病房里有些意外。
“家里的事情闹的不可开交,贺治的骨灰我准备带回去。”徽雅手里拎着沈甸甸的东西,“我现在挺后悔的,要是没回来多好,至少我跟他两个人在国外好好的活着。”
“你不恨穆止?!”贺泗声音清冷。
“我更恨我自己,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徽雅苦涩一笑,“这几天我一直在看《风华》,原来霍屿也可以那样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