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枝的脑中不断涌现那些不堪的记忆,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一只滚烫的手落在她的膝盖上,刹那间驱散了心底的阴霾。
“吃饭。”贺泗说完,一块香蕉酥丢在她的碗中。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馀枝看过去,隔着帘子,却见一对夫妻前后脚的走来过来。
男人还梳着大辫子,黑色的长袍,头上带着瓜皮帽,束带上带着两块青绿色的玉石。
她身后的女人穿着玫红色的旗袍,头发盘起,紧跟着丈夫。
正在吃饭的敏格格激动的站了起来,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爹,娘,我还以为送信的佣人晚点才能到呢,呜呜呜,你们可知道女儿受了多少的苦?”
她说完激动的冲着那位妇人冲过去。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屋子里的人都楞住了。
敏格格满脸的激动还未散,然后茫然的捂着自己的脸,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娘,怎么了?是女儿啊!”
贺泗也已经站了起来,想要上前劝阻,但他这样清冷口笨的人,只能蹙着眉。
男人指着敏格格的脸啐道,“你怎么还活着?”
“什么?”敏格格茫然的看着素来疼爱自己的父母。
“你就该以身殉节,你现在的清白已经不在了,就不该活着。”中年男人眼中带着怒意,“我带走的只能是尸体。”
贺泗走过去,将敏格格挡在了身后,“表妹并没有被巡阅使欺负,我以性命担保。”
没想到男人愤怒的指着贺泗,“她蠢,你难道也是个糊涂的,你知道她在巡阅使那里,就不该闹出来,就该直接杀了,这才能保住名声。”
敏格格听着父母冰冷的话,眼中全是绝望,“这名声就这么重要吗?大清已经不在了,咱们不用守那些规矩了。”
馀枝枝感觉气血上涌,走了过来,拉着敏格格道,“没事,大不了不回去了,我养着你,我有工作,还有一家饭馆。”
一旁的梁运也看不过去了,帮腔道,“没事,以后跟着我走,我家不差你这一口饭。”
敏格格满脸感激的看着馀枝,眼中落下泪来,“你叫馀枝对吧,我劝你一句,别嫁给我表哥,要不下场跟我一样,他们啊,骨子里的规矩,这辈子改不了。”
馀枝讶异,然而下一秒,她忽然将自己头上的簪子拔出来,当着馀枝的面插进了自己的喉咙中。
滚烫的血落在她的脸颊上,长睫上还挂着几滴,她一刹那是懵的。
刚才还笑呵呵的跟自己同桌吃饭的敏格格死在了她的面前。
贺泗也没想到,下一秒他走到馀枝的身边来,冰冷的手捂住了她睁大的双眸,颤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别看了。”
馀枝后来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枚戒指好像在肚子里戳着血肉,疼痛难忍,然后昏倒在了贺泗的怀中。
她醒来的时候,却是在自己饭馆的小隔间里,楼下还飘着肉香,此时天外一片漆黑,隔着窗户,看见零星的碎光。
贺泗将灯打开,明明不怎么亮的电灯泡,却让她的双眸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