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以客厅为起点,谢澜将整栋别墅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他触碰过哪里,哪里便留下少许半透明粉末,连在一起,就是一道养魂阵法。
        温和无刺激,自带催眠效果,不会触发血玉的保护机制。
        认真的人向来最有魅力。在艺术楼江白岐心力交瘁,个人安危遭受威胁的情况下,哪有功夫欣赏美色,此时却不一样了。
        他走在左侧,余光注视着谢澜,从挺直的鼻梁,到完美的下颌线,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觉得心神激荡,更不用说,处在工作状态下的青年,有种神秘独特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他名下房产还有不少,看来改天可以用同样的名义请谢澜过去……
        “怎么样,我这里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谢澜在一盆绿植前停下,指尖掠过一片泛黄的草叶,“别墅户型很好,窗明几净,住在里面心情舒畅,于健康有益。只是植物枝繁叶茂是为聚气,出现枯叶时要及时修剪、更换。”
        江白岐点头,大有对方说什么都照做的架势。
        谢澜一笑,“其实家是可供放松的私人港湾,以舒服为准,不必太在意细枝末节,大方向不错就好。”
        蒋思思在一旁摸了摸下巴,也动了点请人回家看风水的念头。莫非学弟真是哪家隐姓埋名的高人后代,入世体验生活来了?
        近水楼台,他是不是该抓紧时机抱大腿?
        结束参观,三人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期间门蒋思思数次揉眼睛,嘀咕道,“怎么回事,好困……”
        说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懒洋洋的状态影响了江白岐,他半眯着眼尾朝谢澜那儿看,结果发现他也没好到哪去,情不自禁展露笑颜,“我家有收拾好的客房,困了不如休息一下?”
        谢澜跟蒋思思礼貌道谢,在屋主人带领下进入客房。
        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江白岐有心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但疲惫却如潮水,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让人恨不得就地入睡。
        原地抗争数秒后,他踩着轻飘飘的步子回房了,入睡前心中还满是遗憾。
        静静等待十分钟后,谢澜悄无声息推开房门,眸光清亮,不带半分睡意。
        他并没有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神明,占据道德制高点肆意裁决审判。破开小型阵法,剪断血玉上缠绕的红线时,用一枚形状极其相似的红玉替代了它。
        红玉是通过道协得来的,里面没有器灵,谢澜以灵气为引,绘制了密密麻麻的防御阵法,可保性命无忧。
        那日况会长见他轻而易举制成古籍中才有的灵器,眼神顷刻就变了,恨不能把他供起来。
        当然,两块玉质地有异,作用原理更是千差万别,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只要江白岐再次遇险,且无法召出器灵时,以他的心计,定要怀疑到谢澜身上。
        失去过往记忆的谢澜,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凭喜恶行事,不够圆滑,做不到走一步看十步。
        他想救人便救了,根本没想过被发现该怎么办。
        最坏也不过是对上江家——一个普通人眼里的庞然大物。
        少年轻狂大抵便是如此。
        断开桎梏的瞬间门,‘江白岐’似有所觉,本能地就想出来查探情况,结果被某个存在压了回去。
        那股力量温柔又熟悉,像主人对待好奇心旺盛的猫,舍不得用力,只拿掌心把它按回包里。
        ‘江白岐’没有反抗,迷迷糊糊的想,刚刚按着他的人是谁呢?
        谢澜猜测江家或许会因器灵不听话而惩罚他,但真正看到灵体虚弱的样子,心中莫名产生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甚至自责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
        江白岐醒来果然没发现异常,三人继续打了会儿游戏,临近傍晚才分别。
        只有蒋思思,无意间门瞥见谢澜衣领下的一小段细绳,疑惑地想学弟以前戴项链吗?不会是白岐送的情侣吊坠吧??
        嘶,肉麻!
        清明,正是祭奠先祖,踏青插柳的好时节。
        放假前一天的下午恰好没课,谢澜跟辅导员打过招呼,提前半天踏上回家的路。
        从京城到凌泉村要转几趟车,晚上不方便赶路,谢澜找了家相对干净酒店休息,想了想,还是把‘江白岐’放了出来。
        如果知道真相还把他关在绛珠里,美名曰为了安全,那么他和江白岐有什么区别?
        谢澜有自信看好他。
        ‘江白岐’猝不及防被一股力道推了出来,眼神茫然地站在陌生的环境里,身上的衣服和江白岐在艺术楼的穿着一模一样。
        两相对视,还是谢澜先反应过来,朝他伸出右手,“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谢澜。”
        人类打招呼的礼仪方式他还是懂的,‘江白岐’握住他的手,“我叫——”
        他一抬头,对上谢澜那双洞悉的眼,准备好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他不是江白岐,也不想被眼前人当成江白岐,做见不得光的影子。
        “我没有名字。”
        “如果可以,你帮我起一个吧。”
        “唔……不想姓江。”
        说完这些,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抿唇笑了起来,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和江白岐完全不同的笑容。
        他本以为谢澜会犹豫很久,实际上对方沉吟片刻,直接告诉他,“纪重鸾。你叫纪重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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