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长老家的密室里灯火通明,墙壁内嵌的神龛上供奉着一尊神像,细长半阖的眼眸带着邪性直勾勾凝望着众人,脚下的香炉里铺着厚厚的香灰,显然被供奉多年。
        三名长老毫不避讳地在它面前讨论如何做才能让祖宗更满意,苍老的面容不见慈祥,反而在缭绕香火中显得鬼气森森。
        头巾男敲门三声,闪身进来快速道,“长老们猜得不错,姓谢的吃里扒外,意图破坏老祖宗的婚事,帮那婊/子逃跑。”
        三人里唯一的女长老拨动念珠,开口时一副悲天悯人的架势,“如果没记错的话,谢家小子还有个患病的弟弟吧,他就不怕祖宗降罪?”
        尤长老重重哼了一声,“不敬先辈,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说罢浑浊的眼中透出一抹毒辣,“阿荣,你先回去,不要打草惊蛇。”
        他们皆发自内心的相信只有祖宗过得好了,疫病才会消失,为平息先辈怒火甘愿摒弃人伦。
        尽管没听到谢澜的下场有些遗憾,但阿荣畏惧神像不敢多留,无比顺从地关门离开。
        待他走后,一直沉默的长老作出决定,“明晚我们在村口布下天罗地网,抓他个现行,到时候铁证如山,看他如何解释。”
        尤长老不知为何对谢澜的恶意格外浓厚,紧跟着补充,“那小子鬼主意最多,是个不安分的,不如把他弟弟抓过来,也好多一重保障。”
        抓捕叛徒的事就这样三言两语定了下来。
        营救当晚,任务又有了新变化,从多出的句子上看事情绝不简单,【叮!支线进度(4/?),站在命运的岔路口,又该如何抉择?】
        唯一能听到提示的容越溪还在睡,余下二人对这场阴谋毫无所觉。
        谢澜依计划打晕守卫,撬开拴在脚上的锁链时内心莫名不安。事情太过顺利,反倒引人怀疑。
        只是他答应过的事从不会反悔,明知前方可能铺满陷阱,也要先闯了再说。
        小翠的鞋早在被抓来时就不知掉到哪去了,她是个能吃苦的,随便扯了块布包在脚上,按谢澜反复推敲出的路线没命的向前。
        脚掌被凹凸不平的路面磨得生疼,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夜风滑过,胸腔内涌动着久违的自由与快乐。
        眼前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以前她就在这条路上放肆地奔跑过……
        当看到村口黑压压一片举着火把的人群时,她终于想起来了。小翠成功跑过一次,她并不蠢笨,逃出清水寨时连夜报了官。
        那时她不懂小县令的眼神,死后却懂了,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目光。
        《周礼》有言,禁迁葬与嫁殇者。她只知道当朝律令曾明令禁止过结冥婚,却不知此事屡禁不止,上至皇帝贵族,下到平民百姓仍在暗中举办这种不合常理的仪式。
        小翠满怀希望地逃了出去,不出半日就被穿着官兵制服的人抓了回来,尤长老拔了她的舌头和牙齿,作为乱说话的惩戒。
        此时幻境的中的尤长老抬了抬手,指挥守卫按住小翠,见她只有一人也不着急,击掌叫人将五花大绑的容越溪带了出来,厉声道,“谢澜,我数三下,再不出来你犯的错可就要算在你弟弟头上了。”
        谢澜见小翠被抓,心里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赶回家中却慢了一步,于是干脆走了出来,“他与此事无关。”
        头巾男躲在人群中,见状提高声音喊了一声,“长老不要听他的!这小子的弟弟可是寨里唯一一个得了怪病还没死的人……听说喝下这类人的血可治百病,这么多兄弟姐妹可都等着他救命呢!”
        谁家还没几个重病在床的亲人,闻言躁动不已,无数双眼睛盯紧了被刀架住脖子的少年,恨不能现在就从他身上划几下,取出血来试试真假。
        谢澜内心焦灼,对上容越溪的眼睛时奇迹般冷静下来,无声攥紧了李宇恒提前递来的飞刀,“饮血无用,我已研制出治疗疫病的方子,愿意无偿提供给大家,只做赎罪。”
        容越溪动作一顿,莫名看了他一眼又迅速错开视线,似乎见不得谢澜这幅样子,默不作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鬼力在幻境中消失,但那些招式还在。
        不多时又是一截绳索落地。
        围着头巾的男人正打算再添一把火,恰在此时,异变陡生。
        两道视线于半空中无声交汇,容越溪以肘击退按住他的男人,劈手将刀夺了过来,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闪电般出手,尤长老距离最近,被割断脖颈时甚至还在义正严词地训斥谢澜背叛了清水寨。
        谢澜抓住时机,飞刀离手,带着破空之音插入头巾男咽喉,后者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造反了!”
        “快抓住他们!”
        李宇恒躲在暗处,脱掉上衣兜住不少薄土,趁人群乱成一团时扬了出去,迷惑众人视线。风声迅疾,转眼间灰尘弥漫,几步外不见人影。
        李宇恒呆了一瞬,几乎以为自己扬出的不是普通沙土,而是武林绝学里的迷神散。
        谢澜顾不得思考这阵古怪的雾气,冲上前寻找容越溪的踪迹,偶尔拨开状若癫狂的村民,凝神细看时发现他们哪还有什么人面,纷纷露出了恶鬼相,因死法不同而千奇百怪。
        有人眼珠掉了出来,有人拖着身体在地上爬来爬去,寻找丢失的残腿,尤长老滚落在地的头颅上,嘴巴一张一合,试图把舌头吞进去。
        见此群魔乱舞,谢澜竟半点也不意外,几番寻找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上前一步捉住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浓雾如来时一般骤然散开,大脑晕眩不已,耳边传来游戏冰冷的提示,【叮!支线任务已完成,请问是否交卷,倒计时十、九、八……】
        被幻境暂时封存的记忆还了回来,谢澜茫然睁眼,发现自己仍站在祠堂外。不等他理清思绪,脚下忽地一软,巨大的疲惫感如潮水般将他包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朝地上倒去,逐渐失去了意识。
        小还丹七日期限已过,只是谢澜在小翠眼里是站着的,进了幻境自然行走无碍。幻境内外时间流速相同,出来后效果消失,昏睡不醒的副作用便显现出来。
        容越溪将人搂进怀里,眼中杀意毕显,冷笑道,“真难为你费心给我安排的身份。”
        小翠本想上前查看谢澜状况,闻言警惕地退后一步,“你……”
        一语未尽,容越溪眸色化为深红,出手成爪朝她脖子扭去。
        鬼怪间打架简单粗暴,拳拳到肉,即便容越溪怀里带了个人小翠也不是他的对手,两人看似打平,实则她一直被动挨打,几次开口都被打断,湿润的泥土中落了不少血。
        李宇恒早知道容大佬厉害,却没想到他和副本boss过招也游刃有余,扶着谢澜坐在轮椅上,左看看又看看,半晌后憋出一句,“容哥别打了,再打boss就被打死了!”
        打死了积分结算的时候可怎么办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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