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初被迫分开到眼下再度相遇,已然让这个儒家杏坛百年难得一遇的先师境高手失去了该有的冷静,不能说是唯命是从,但也差不多对凝脂玉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马首是瞻。
孟柯斋上前拉住凝脂玉该是因得害怕而有些颤抖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事,你告诉我与你对接的是谁,我去追上问一问。”
凝脂玉又露出些为难。
孟柯斋的些微窘况转瞬即逝。
只当是凝脂玉仍旧有意隐瞒自己,什么都不跟自己讲,好似前些日子与她去到凤凰城,知道最后都不知道她所图为何,要不是自己一直隐藏在暗处静观其变,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怕是两人就此要阴阳两隔。
即便如此,到头来却仍旧被责怪,说是过早暴露了行踪。
这的确让人心里不舒服。
在杏坛那座至高学府,即便当初身为夫子的自己被家中那几个称作达者先师的老人众口一词的贬为儒生,一身的修为学问不得施展,孟柯斋都不像如今这般,因得面前女人的一个表情而难受。
是以孟柯斋开始自责。
这位曾在而立之年便有望达到先师境的孟柯斋只会以为,当时在凝脂玉生气的那一刻,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才会导致其恼火,是因为自己没有遵循她的要求而使她这般怒气冲冲。
也因得此,眼下心中自是有些怨气的孟柯斋脸色稍显难堪,随又恢复如常,尽量调整着自己心态慢慢归于平静,强挤出笑脸,道:“我并不是想过问你的事,只有你告诉我那人是谁,到底要接什么东西,我才不会白跑一趟。”
显然已经有些着急的凝脂玉好似都要哭出来一般,即便是不用说话,这种神色也能让一旁的孟柯斋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胡乱猜测着现下、包括刚刚发生的种种。
自然是凝脂玉眼下里也有些犯难,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思虑再三,便是道:“我也不知道啊。”
这个回答使得孟柯斋都愕然,诧异问道:“你师父怎么交代的?”
凝脂玉仍旧是捉摸不定的神色,怕是这一会儿便将诸多前因后果都想了过来,听到问话,仍旧是有些惶恐道:“我师父没说。”
自是从初到这里到现在都是不明所以的孟柯斋甚至是连问的心思都没了,两眼一紧都想要发些脾气,却是忍住,问道:“你们如何联系?”
眼眶中已经挤了些泪的凝脂玉有些许哽咽,答非所问也是语无伦次,急道:“就是上头传来的消息,至于是与谁碰面,或者是接什么物件,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让我在这里等,等什么,等谁,我不知道啊。”
孟柯斋的确有些为难,可也是没得办法,怎么说也是了解这个女人,对于如此情形也算是早有计较,他道:“你在这里等着不要离开,我去去就回。”
凝脂玉仍是不舍,这次是主动拉起孟柯斋,急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那也总比被你师父抓住把柄强啊。”这个达到先师境的读书人有些恨铁不成钢,“我自去查探这镖局是否和你们有关系,不管有无确切消息,我到时自会与你联系。”
孟柯斋大步离去,凝脂玉泪眼婆娑。
直到那身影消失,这个心里自有分寸的妇人将眼角水珠一擦,嘴角挂上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
由远及近一只大周不常见的夜枭,神采奕奕,扑棱着翅膀在上空盘旋,凝脂玉气定神闲一挥手,那本该白日里休憩的大禽不比鹰捉兔差分毫,俯冲而下,在距离地面人高处迅疾停下。
凝脂玉从夜枭利爪上取下圆筒,抽出独属于自己规定的蓖麻纸。
这种纸平时无字,遇到一定温度才能显现,独属于大周才有的一种特殊技法。
凝脂玉挥手赶退那只俊美羽禽,将那纸张放于怀中一阵摩挲。
再摊开,纸上四个字。
“门主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