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这国度里摸不着却看得见的次序和规则双轨,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
然而,只要次序和规则一出,免不得一场血雨腥风,身死道消者不计其数。
可以是人,也可以是鬼,妖不能例外,魔难得幸免。
中城坊斜对屋檐下,一头匍匐在地、穿着毛边外露衣裤的大黄狗,望着马车消失的街角,忽地爬起了身,掉转狗头,顺着墙角发了疯似的狂奔。
由于雪地冰冻打滑,在转角的时候没有刹住身形,大黄狗身子不受控制的滑到在地,摔了个狗啃雪。
它却是不管不顾,爬起来,又继续发力狂奔,好像晚了就没命了一样。
大黄狗不要命的在城中墙角下狂奔穿梭,东转西绕,却是再没有跌跤。
最终,在城西一座叫做望北居的院子的北墙下放缓身形。
只见它前脚抻出,压低身子,一溜烟的钻进墙下狗洞,消失不见。
若是有细心者,定能发现百米高空上,一头展翅足有两米长的兀鹰,拍打着翅膀始终盘旋在大黄狗的雪天上空,严密监视着大黄狗的动向。
大黄狗隐没狗洞没一阵子,华盖軿车发出连绵不断的车轴吱呀声,缓缓驶入望北居门前的街道,停在大门前。
黑衣车夫搓了搓手,从马车上跳下,垂手恭立在车边,任由飞雪飘落于身,不一会儿便堆满头顶和双肩。
跟车夫一样的还有那两匹久经训练的乌骓马,好似雕塑,只有鼻孔里不时喷出白色的雾气,显示是活物。
自这軿车出现,有如实质的滚滚杀意随风吹拂开来,笼罩望北居方圆三百米之地。
……
望北居内。
亭台楼阁曲径幽,水榭池山婉转游。
暮色重雪下,仍是能窥探到雅致别院的风貌。
西亭,一座四方亭,足有二十米见方,庭霰的映衬下泛着白光。
黄朝西临立面湖的窗前,目光夺夺,注视着湖中被沉甸甸压着将要坍塌的田田荷叶,一动不动,似乎出了神。
咸鱼儿你可千万要把信送到,不然我便白白毁掉这本尊肉身,也换不来她们的一线生机……给黄朝西送信的是一条咸鱼,一条成精化形的咸鱼。
按照谋划,咸鱼儿经由湖里暗河汇入浩洋湖,逆洪江往北,再转陆路,穿过周国边界,抵达目的地——晋国南大营。
一只无形的手牢牢的扼住黄朝西的咽喉,令他窒息,无所适从。
十年的潜伏刺探生涯,最终仍是难逃败露,他黄朝西再怎么谨小慎、微聪明绝顶也不能特殊。
夜幕低垂,最先吞噬院中光景的黑暗完全笼罩整座望北居的亭台楼阁。
若在往常,早有丫鬟燃灯点烛,热闹非凡,自是人间富贵。
今日,却是有些反常,冷清得仿佛即将生死阔别。
狗洞钻进来的大黄狗又出现在西亭,便在这时,神鬼变化的一幕出现。
大黄狗的前脚忽然离地而起,一身皮毛隐没褪去,整个狗身扭曲变形,血肉一阵模糊,狰狞至极,最终却是变化成人的模样。
毛边单衣根本遮不住他一身精赤横肉,坦胸露怀,在这彻骨的反常初秋冒出腾腾热气出来。
他一进来就绕着帷幔飘飞的亭内转悠,每停一次,便是点燃一处灯盏里的灯火。
等到他来到黄朝西伟岸的身后躬身垂立不动,亭内已经是灯火通明,衬得宽袖蓝袍的黄朝西的身影异常的高大雄伟。
大黄狗屏气凝神,平复心绪,轻声禀报:“主人,北城兵马司指挥使常同元的到了门口。”<b style="color: red;">最新网址:www.77z5.co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