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呼了一口气说:“反正我在你面前已经体无完肤,索性一点都不保留,把我的家丑也告诉你吧……”
看到一贯傲慢的宫本在自己面前屈服和崩溃,陶潜却体会不到胜利的喜悦。他在心里问自己,这样做等于剥夺了对方的尊严,如此一点余地不留,是不是太过分了?
陶潜安慰自己说,这样做是为了了解更多案情,更深地挖掘犯罪心理,只要大目标正确,手段上欠缺点儿也可以理解。
陶潜忍住不安和心软,让自己定定神,点了点头说:“好的,你慢慢说……”
宫本抿了一下嘴唇,然后说:“给我来一杯水吧,我的故事也许比较长,嗓子会受不了。”
陶潜起身给宫本倒了一杯水,并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宫本,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他没忘宫本有鼻炎的毛病。
不知宫本是太渴还是因为内心过于激动,他端起水杯贪婪地喝了一大口。喝完之后,他没有把水杯放下,而是继续捧在手里,仿佛陷入沉思。
一个人要说出让自己最难堪的事情,最难的是开口说出第一句话,面临很多挣扎。要不要说?从哪说起?怎样说最恰当?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这些问题都会在他心里反复翻腾好多遍。如果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表述往往就不难了。
“我没想到你会发现这些隐私……”宫本终于开口了,他沉浸在自己的往事之中,既像对陶潜述说,又像自言自语。陶潜很少打断宫本,即使在他长时间陷入沉思不说话的时候,陶潜也默默地陪着,他不光在用耳朵听,脑子里也一直跟着宫本的陈述加入自己的分析,使宫本的故事呈现出更完整、更客观的脉络。
宫本强调妻子并没有背叛他,周小鹤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一切错误源于鸠田会社组织的一次郊游,那是在冬日的一个周末,来自日本这个温泉之国的武野,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另有所图,他说为了增进同事之间的感情,下令行政主管,组织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去郊区游玩,外加泡温泉,还要参加的员工都带家属。
宫本当时只是部门副经理,地位不是很起眼。那时,他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很不如意,一直在寻找各种各样的机会出人头地。他一直自命不凡,当年在大学如愿追到比他低三级的系花当老婆,不知让多少人羡慕过。
但工作以后,他没有如愿地很快飞黄腾达,他先到一个事业单位工作了几年,这样的单位在升迁上论资排辈现象很严重,很难有机会尽快出人头地。见到有同学做生意混得很好,便找机会辞职下海了。
当时中国大地上到处涌动着经商的大潮,野心勃勃的他很想干一番大事业,但一开始的两笔生意都做赔了,不仅没有捞到第一桶金,连东拼西凑借到的启动资本也搭进去了,还欠了不少外债,再没有本钱单干了。正好一家日资企业在本市落户,而他上学的时候学过日语,便应聘来到了这家日企,寻找自己的发展天地。这家日本企业即是鸠田会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