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是。
安阳骁仰头看向了高入云宵的凤凰树,眉头紧锁。
阮陵留下的记号在这里消失了,四周白雾茫茫,吞噬了一切,除了这棵树什么都看不到。
“这就是凤凰树?和画里的一样。”熊年大步走过来,摸着大树,激动地说道。
“不要乱摸。”安阳骁神色一沉,冷峻地看向熊年。
熊年仿佛被烙铁烫了手,迅速收了回来。
阮陵曾经说过,山间的一草一木,凡是不认识的,皆不可乱碰。这凤凰树立于浓雾之中,只有它的一树碧绿葱翠如此显眼,难免不让人生疑。
熊年把手抬到眼前,认真地看了几眼,小声说道:“好像没事。”
安阳骁看向他的手,半晌后才点头道:“不要再乱碰。”
“是。”熊年汗颜,立刻抱拳认错。
安阳骁绕着树走了几圈,白雾太浓,他一时间也不敢随意踏进雾中。
阮陵现在落入沐岭手里,此人太会伪装,竟然骗了天下人,如今阮陵得与他单打独斗,安阳骁实在担心。他很懊悔,不应该同意阮陵以身犯险,一开始就应该按他所计划的那般,把阮陵藏起来,引沐岭在渭县自爆自份。可阮陵最终说服了他,沐岭太机警了,若是让他有所察觉,那他们将再难找到机会找到凤凰树。
“人呢?”浔墨白来了,一身白衣被汗水浸透,那头银丝都黏到了清瘦的脸颊上,唯有一双眼睛是赤红的,仿佛能淌出血来。
“你自己找啊。”熊年冷笑。
浔墨白看了熊年一眼,慢慢地走到了凤凰树下,他震惊地看着那株碧色葱葱的大树,小声问道:“这树居然真的存于世间。”
“它有什么作用?”安阳骁问。
浔墨白此时突然拧了拧眉,拿出一方帕子来匆匆蒙住了口鼻。
安阳骁见状,立刻也取出帕子蒙上。熊年的动作比他还快,等安阳骁系好帕子,他已经把脸包得只剩下了两只眼睛。
浔墨白拿出匕首小心地割开了凤凰树皮,只见殷红浓稠的汁液从暗红色的裂口处慢慢地渗了出来,像极了正从眼睛里淌出的血泪珠。
“真的流血。”熊年低呼。
“树汁有剧毒,可致幻,久而令人疯癫。”浔墨白取出小瓷瓶收集了一点树汁,严肃地说道:“但也是失传的续命古方里一味不可少的药引,凤凰血。”
“能治王妃吗?”安阳骁问道。
“不知道。”浔墨白收好了白瓷瓶,看向了浓雾,低声说道:“现在得确定从哪边走。”
安阳骁拧眉,沉思了片刻,抬头看向了天空。
已是暮色四合时,风凉得透骨。一弯淡月已经挂上了天际,再过一会儿,便能看到星辰满天了。
他突然想到了当时琉璃盏在烛光下映出的星辰凤凰图,恍然大悟。
那图,就是指路!
“等。”他低声道。
“等?”浔墨白拧眉,冷声道:“你自己等吧,我先行一步。”
“先去掉进万丈深渊?”安阳骁嘲讽道。
浔墨白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他慢慢回头看向了安阳骁,质问道:“你知道路?”
“她的病治好之前,你们这些懂医的,都把命好好留着。”安阳骁盯了他一眼,冷酷地说道。
浔墨白藏于袖中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
凤凰宫里。
阮陵睡得浑身发凉,肚子也饿了,于是爬了起来。
殿门敞着,冷风呼呼地往殿内灌,几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凌乱地悬于大殿各个角落,照亮了大殿。她拧拧眉,慢步往殿外走去。
整个凤凰宫里清冷如无人之地,一点人声都听不到。若不是白天见过了有那么多活人,她真怀疑自己已经到了黄泉地府,四周只有飘浮的白魂。
“你醒了。”沐岭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飞快地转头看,只见沐岭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衫,手里拎着一只翠绿的竹篮,里面放满了色泽艳丽的果子。
“我见你还在睡,去摘了些果子回来。”他走近来,温柔地把竹篮举到她面前,嘴角勾了勾,“你先垫垫肚子,我再去包点云吞煮于你吃。”
阮陵接过竹篮看了一眼,说道:“只有果子?你也太抠门了吧,你在我府上时,我可没少你的吃喝。”
“只有果子,我穷。”沐岭轻拍她的头发,小声说道:“你放心,你死之前,我都会对你好一点,果子尽量让你吃饱。”
阮陵拿起一枚果子举到眼前看了看,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混的,既然能手握无数天下之棋,可又过得这么惨,那你操纵那么些棋子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