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说话,缓缓地拔出了他的剑,目光诚挚而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极为神圣的事。
看着他拔剑的姿势和神态,朱厚照仿佛看见了阿飞、看到了林远图、看到了西门吹雪。
抛去剑道上的天赋不讲,对剑道的诚挚,他们是相同的,他们都是真正的剑客,对剑忠贞,一心唯剑。
萧东广的剑就在他的扫把柄中。
这是一柄无光色、陈旧、有裂纹、如古松一般的断剑。
然而这一剑拔出来,就使朱厚照的白裘上,朱厚照的脸上,朱厚照的眼睛里,都映出了红光。
剑也有感情?
在真正的剑客心中,是的。所以阿飞握着陋剑,所以萧东广守着残剑。
萧东广拔出了剑,却小心翼翼地把扫把放在他脚前,不到一尺之远。
他放扫帚时如他扫地时一般专注,如他拔剑时一样地专注。
专心得就像在做一件伟大而且崇高得不让人打断的事业。
这人对自己扫地的工作尚如此专意,练剑岂不更专诚?
朱厚照看着萧东广,脸上露出一丝欣赏,因为萧东广的专注,朱厚照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出招吧!”朱厚照微微一笑,“若是我出手,你就没有机会了。”
萧东广没有被朱厚照激怒,事实上,这个时候他的全副心神都已经沉浸在剑上。
他出剑了,这一剑无声无息,直指朱厚照咽喉,没有多余的变数,甚至没有留一点后手。
二十年的练剑,让萧东广知道了,怎么样才是最有效的攻击,那就是最直接的攻击。
“好剑,好剑法。”朱厚照笑了。
好剑,说的是萧东广的佩剑,古松残阙,好剑法,说的是萧东广的“浣花剑法”。
的确是好剑,只可惜未必比得过朱厚照的手指,也的确是好剑法,只可惜,在朱厚照眼中,和基础剑法并没有什么差别。
萧东广的脸色变了,因为古松残阙没有建功。
古松残阙的剑身,被朱厚照夹住了,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夹住。
那比迅雷还要快的剑速,被朱厚照轻易洞悉;那完全内敛,可开山裂石的剑气,无法伤到朱厚照一丝汗毛;那锋锐无比的剑锋,也割不破朱厚照手上的乌金手套。
萧东广的脸色变了,但是他没有慌。
因为他的下一招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