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这样,在翻倒的时候,那老头居然扯着他砸在他身上!
对,这可以理解为老头慌张之下扯的他。
然而,正常情况下,老头不应该是看见有人砸过来闪躲开。
并且推开他么。
人不推他反倒是拉拽他,那一瞬间,陈安就知道这里面是一个局。
但他并没有一开始就急于指出事实。
还是那句话。
现代人的想法,遇到事情找警察。
哦,这个时代,应该是遇到事情找衙门。
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衙门。
余师爷在听说自己认的安弟出了这么一桩事情后,就拧紧了眉。
“这事儿不太妙啊。毕竟本朝律法死了人,不死也得流判。这,这要是流判了,我安弟和琉璃新市可如何是好?”
同样的,几家在新市租赁了铺面的老字号,这会儿在听说陈安砸死了人,也慌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他要是出事,咱们新市砸的钱不是打了水漂!”
“咱们得有行动,不能眼瞧着安小院长出事。”
这话,在好些地方响起。
等到陈安到达衙门时,外面就围绕了里外三层的人流。
内里,秦三爷亲自上堂。
先是由苦主陈述案件缘由,那几个壮汉就派出了一个会说的陈述。
“大人,事实就是,这个人把我爹砸死了。他人年轻还行动矫健,却还是把我行动不便的老父亲砸死。
这说明他有存心的嫌疑,由此我可以合理怀疑他的品德本恶。”
啧,这有理有据,还狂甩帽子的陈述,听的秦三明知道这人说假话。
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维护小哥儿。
“青天老爷,按照我朝律法,这种弄死了人的是要流放,甚至于赔命。
如今我请求老爷为我几个苦主主持公道,为我爹还公道,给这陈安处于极死刑。”
“哗……过了啊,这太过份了呀。”
秦三还没发话,外面围观的人就发话了。
“对啊,这太过份了。明明就是车受惊吓,事情巧命撞着这老丈。
人家小公子也不是有意而为,就算有过失,至多就是个流放的下场。”
“对啊,我们可不认安小院长品德不行。”
“抗议,抗议律法不公。”
就在这时,一群抗议声从外面传来。
从来出门,便看见一群年轻人举着抗议的横幅。
还有一群,打扮完全不一样的人流,也跟着混杂在里面吼抗议。
“这,这是琉璃学院的生员,有他们来抗议我理解。
可是,我怎么还看见几大商行的店员,掌柜也在里面抗议?
还有,那好多做小生意的摊贩,也在里面抗议。他们,他们不应该跟陈安是竞争对手吗?
这,这怎么也跟着抗议?”
围观的闲人都懵了。
陈安也懵了。
他刚才只想着怎么应对这突发事故。
压根儿没想过,就最近做的一些事,居然牵动了这么多人维护他!
这来抗议的人,有琉璃学院的,也有学院附近摆摊的那些村民。
更甚至还有城里面各种摆摊,以及商号的人!
商号的人来是为了不捐自己利益。
但这些摆摊的呢?
琉璃学院搞起来,明显是让他们生意受损啊。
咋的,这一帮人还跑来帮他忙了!
一时间,陈安心里五味陈杂。
“他压死了人,这是事实吧。
人家苦主要求处死或者是流放他,这也是事实吧!
要是所有犯事的人都跟你们这样,出事了就来抗议,那还立律法做什么?”
在这所有抗议声中,也是有不同声音的。
这个尖嘴猴腮的人,有人记得,他是专门给人陈术辨论案情的人。
突然有人越众而出。
有人看清楚来人,愣是惊呆了。
“是夫清先生,玉树学院的夫清先生他居然也来了。听听他要说什么!”
“你这说的是对,所以我们抗议的,不是陈安要被处理。
我们抗议的是这种律法建立的不完善。
突发天灾人祸,谁也不敢担保,哪个人某天在街上,会如陈安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突然就意外发生再间接害死了人。
律法不外乎拘人不做恶,如这种无意造成的惨况,我们觉得可以另外酌情处理。
毕竟,律法是服务大家,拘人不要行恶毒之事,更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健康。”
围观的闲人们也听的不断点头。
对啊,这种意外的事情,谁知道哪天谁就倒霉了呢。
如果律法能改正,是不是对大家都公平一点。
因为谁也不想当那个意外谋杀者,再被律法处置的倒霉蛋。
秦咏春和余师爷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全都看到了震惊。
他们怎么也没想以,陈安只是因为一次意外,愣是引发了康安城的人想要完善律法。
更,引起了夫清先生加入抗议。
看他身边,明显还有很多玉树学院的人。
这这,这……
玉树学院和琉璃学院不一直是对头一样的存在么,咋的这两家还因为陈安握手言和了。
人群中的林长安也是心情复杂,他一直看不起夫清。
觉得这人就是个估名钓誉的存在。
可今天,他在听到陈安出事后,便率领弟子们集体前来抗议律法……
真是不管也不顾,万一这事儿闹的不好,会不会被人诟病说他蔑视王法!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律法不公,那本官就拼着乌纱帽不要,也得上折子上诉各位请求。
只不过陈安目前撞死了人,还是得拘在牢里。”
“大人,小的有话要说。”
恰在这时,从进来后不曾发言的陈安,却在这时候抬头要陈述了。
那为首的嘴极会说的汉子却是划过一丝慌乱,他执行任务的直觉告诉他。
若是让这人说了,怕是对他们不妙。
当下眼睛一转状似委屈阻拦。
“大人,今儿这事因为大家对律法抗议。
所以让陈安捡了个便宜,我们也不好太过份。
但若是一条人命的逝去,还不能换他陈安入牢几天,这让我们苦主又如何甘心!
纵然,他是无辜的,但我那老汉又何苦无辜,都无辜,而我们却死了亲人。
他只是受一点自由之苦,我们这请求难道过份了?”
配上这人满眼的泪水,在场的人都说不出违心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