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已经从沟渠引到田里,云凤楼扛着犁,套在牛脖子上,挽起裤腿,赶着水牛下了田。
从晨曦到晌午,一块水田犁了四五遍,水田都翻了彻底,这才算完。
王三叔从自己家田里刚施完肥,沾着泥的脚踩在田埂上,回家的路上,留下淅淅沥沥的泥巴印子。
“怪哉,还未过十五,这日头似比往年要热一些。”
他先瞅了眼日头,又瞧见云凤楼正犁田呢,思忖片刻,朝云凤楼喊到。
“大郎,我家牛圈,不知怎么的,这段时间牛粪特别多,我们家田也用不着这么多肥料,你叫上云娘子,到我家去装一些吧。”
村里人自家有养牛的,时常会给牛圈清理,清理出来的牛粪和稻草,都是很好的肥料。
农耕时节,村民们都喜欢将它抛到田里,沤上几天,俗称沤肥。
这样下来,一整块水田的肥料就都提高了。
云凤楼手稳住犁头,从水田的另一头犁过来,听了到王三叔的话,又看了看自己家除了水,就是泥的田。
点了点头,对王三叔说道:“有劳三叔了。”
一辈子泥地打滚的庄稼汉子,操劳半辈子的王三叔,哪里被人这样客气过。
刻满岁月痕迹的黝黑面容,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王三叔摆手说道:“乡里乡亲的,莫要客气了。那我先回家了,这日头毒,你也快收拾收拾家去。”
瞅了两眼日头,王三叔语重心长叮嘱。
“嗯,某晓得。”
云凤楼答道。
“三叔,吃些炊饼再走吧。”
不远处,锦小渔听到王三叔要给他们家送肥料,忙快步走上去,从手腕挎着的食盒里掏出两三个炊饼递过去。
原是她做好午饭,久不见云凤楼回家,锦小渔便让两孩子先吃,胡胡乱咬了几口炊饼,拿了食盒装了直奔田间地头。
“不了不了,我家老婆子还等着我回去吃呢。”
王三叔笑呵呵婉拒,随后扛起锄头离开了。
锦小渔目送他离开,云凤楼此时已犁好了田,将泥腿稍微清理后走到锦小渔跟前。
“你跑来作甚,晒伤了回头在我怀里哭。”
说着狠话,眼里尽是怜惜宠溺,锦小渔咧嘴一笑,转头递给云凤楼一个炊饼,说道:“知道你疼我,见你久不回来,喏,巴巴给你送吃食来了。”
“那为夫可多谢娘子一番心意了。”
云凤楼接过炊饼,咬了几口,锦小渔又给他递水,“慢点,喝点水。吃些糟鱼,成天干体力活,不吃些肉怎么成?”
趁着他吃饼的空档,锦小渔又掏出一碟糟鱼,递了一双筷子给他。
鱼是前那些日子,云凤楼下河捕的。
因她腊月间腌的两条糟鱼,意外符合云凤楼的胃口。
故而一开春,雾雍河面的冰刚化开,云凤楼便去打捞了许多大小不一点的鱼儿回来。
有那么几尾,不过一指头大小,锦小渔便整理了家后院废弃的水塘,当做鱼塘,养起了小鱼。
“娘子手艺越发好了。你可用过饭了?”
云凤楼抄起鱼块,送进嘴里,咸香满口,又带着酒糟独有的酒香,忍不住赞叹。
“吃过了,也是有你,往常我一人拉扯孩子,只求能够果腹就行,哪里还能腾出手来捣鼓这些吃食。”
锦小渔感慨,自从家里多了个男人,她似乎轻松了不少。
这样想着,又给云凤楼递去张炊饼:“你再多吃些。”
云凤楼吞下嘴里最后一块饼子,摇头说道:“不吃了,日头毒,你快些回去,地里还有些活,忙完我便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