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无虞准备将衣袖中的解药拿出来喂给月华时,太医院的院判包院判进来了,这院判名叫包志,人送外号:包治百病。他自民间选拔而上,一路从自末等的捣药小厮升到了太医,如今已经做到了太医院院判的职务,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今日月华中毒,皇后娘娘是特意宣的包院判来,足见对包院判医术的信任。
在来这边的路上,宫女已经将这里的情况大概都对太医讲了,所以他刚一进来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月华,和旁边的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女。
那少女正准备将手里的什么东西拿给月华服用,吓得包院判赶紧出声阻止:“慢着!”这一声不小,众人皆是被震得一哆嗦,齐齐回过头来看他,只见他努力的挪腾着自己那肥胖的身子,焦急的奔着月华公主那边靠近:“你是何人,在给公主吃什么?你可知此时此刻乱给公主吃东西,若是出了问题,你能负得了责任吗?!”
无虞听得他那一声大喊,又是这一番数落,不由自主便住了手,抬头看见这太医像一只球一样的朝着这边过来,皇后娘娘和太子都没有言语,并没有替她主持公道的意思,与之前没人愿意上前去看一看月华时,他们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看到乔无虞会诊脉,又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的样子,是截然不同了。无虞见状,倒也能理解,有了太医过来,确实大家也不会相信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普普通通的臣子之女的医术了,她也就不再愿意表露自己的实力,于是就顺势将药丸收了起来,后退了一步,站在了一旁。
包院判向皇后及众皇子草草的请了个安,便拿出来素帕,盖在了月华的皓腕上,这一系列动作将皇后娘娘看得着急,她好想告诉这太医,别再拘着这些俗礼了,就该像刚刚乔无虞一样,毕竟治病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这太医终于开始诊脉了,大家都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他,多么希望他能说一句这不过是普通的毒,或者哪怕说一句这毒他开个方子便可以解了,可是,越是感受月华的脉搏,包院判脸色便越凝重,因为他也感觉到了月华的毒中的蹊跷,是木防己、附子、乌头等好几种毒的混合,这几中毒单独来看哪一个毒性都不强,可是混合在一起,在经过特殊方法炼制,却毒性超强,若是没有专门的解药,只是分开去解任何一种毒素,只会是这几种毒失去了互相的制衡,使中毒者更早殒命。
包志渐渐急得满脑子是汗,甚至正在把脉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皇后娘娘见到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心随着太医滴落的汗一点一点的沉下去了,月华是她最宠爱的女儿,机灵,活泼,恣意,洒脱,与这阖宫里的孩子都不一样,就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总能让她想到自己还未进宫前的时光,她对月华的疼爱,甚至超过自己。如今看这情形,月华怕是凶多吉少了。
正在众人都焦急万分又束手无策的时候,月华竟然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那血已经呈现出了黑色,说明毒已经深入血液了,月华已经危在旦夕。
“微臣无能……实在是不敢轻易下药……”包院判吞吞吐吐的说道。
“去给本宫把所有的太医都找来!本宫的月儿今日若是医不好,太医院就自求多福吧!”皇后娘娘平日里如一潭沉静的水,不争不抢,不愠不怒,简直是完美的一国之母的形象。如今说起来这样的狠话,足见她的情绪已经快随着月华生命的流逝而崩溃了。
皇后娘娘话音刚落,便已经有宫女去宣太医院余下的太医了,养心殿那边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皇帝对月华的宠爱绝不比皇后娘娘的少,听闻这最宠爱的女儿中了毒,连轿辇都没来得及宣,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来。
太医们已经先于皇帝一步,到了大殿了。只是一个个也与包院判一样,垂头丧气,不敢言语。皇后的心已经跌到了谷底,像是被抽去了生命一样,没了平日的光彩,一旁的太子皱着眉头,担心都写在了脸上。看着月华的生命一点点的逝去,甚至有几位平日里与月华关系好的皇子,已经开始掉泪了。
皇帝震怒!急宣大理寺卿进宫,势要查出到底是谁,胆敢毒害公主!皇帝自有雷霆手段,皇后却是一副软心肠。往日里若是皇帝如此震怒,皇后必会好言相劝,保住那惹了皇帝怒火的人,如今皇后一言未发,因为她也想将那些人找出来,若是她的月儿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会放过那个人。
乔无虞站在一旁,看着这一众太医低头不语,皇帝皇后竟然开始找凶手,皇子们也开始泪流满面,似乎这所有能救月华的人,都已经放弃了。
她看着被皇后抱着的月华,此时此刻没有了权势地位的加持,她们仿佛只是一对普通的母女。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和小妹,上一世被耿淮安的生母太后骗进了皇宫,想必那时,她们也一样无助吧。况且上一世太子被贬有她的一份功劳,便是这位皇后因此郁郁而终,她对皇后娘娘是有愧的。
想到这里,她不愿意再坐视不管,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陛下,皇后,臣女这里有一粒丸药,是早年臣女年幼时偶然碰到的一个老仙人赠与臣女的,说是可解百毒,臣女愿意将这丸药献给月华公主。”其实这药是谷主肖师父怕无虞进宫中毒,特意炼制了这一丸可解百毒的药,给无虞防身用的。
皇帝和皇后听了,将信将疑。整个太医院都没有办法解开的毒,这小小少女就能解?不过不管他们相不相信,现在都只能选择去相信。
“乔家女儿,本宫信你。给月儿喂下去吧。”还是皇后娘娘先下定了决心,开口对无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