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万跟在师姐身后,看着师姐雷厉风行的的替这老人家瞧了病,安排了药丸,对师姐的钦佩又多了几分。
肖万本身也是个流浪的孩子,幸亏师姐将他捡了回来,硬塞给师父做了徒弟,才有幸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因为自己的苦出身,所以肖万对还在生活的苦海中挣扎的人格外同情。
见这老人与燕儿生活在这样破烂的茅屋中,这老人家又感染了时疫,肖万扯了扯无虞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师姐,我们把她们接回医馆住好不好?”
肖万以为师姐这样的善良,肯定会同意的,却没想到师姐轻轻的摇了摇头,暗示他不可以。
师姐又叮嘱了燕儿照顾好奶奶,过几天再来看她们,便带着肖万和琴儿笙儿回去了。
一路上,坐在马车里的肖万皱着眉头闷闷不乐,甚至有些故意把头侧到一边,似乎跟无虞赌着气。琴儿笙儿不明就里,疑惑的看着两个人,还是琴儿先开了口,问道:“小姐,肖万公子这是怎么了?怎地气成了这样?”
肖万听琴儿这一问,更是气恼,回头对着无虞哼了一声,又转过了头去。
以往肖万耍脾气的时候,无虞总是笑着哄他,这一次,无虞却是认真的对他说道:“师弟,我知道你本性善良,这当然是好的,可是师弟,你有没有想过,今日我们可以把燕儿她们接回医馆,可是这时疫开始了,像燕儿这样的可怜人,都城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时疫的影响下,只怕会更多,我且问你,我们医馆可以接纳多少人?”
肖万听了,惊觉无虞说的确实有道理,医馆现下已经有个故芃了住在了客房,已然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别说别人,只燕儿祖孙两人来了都无处可住。
无虞又接着说:“而且肖万,你要记得,你我既然已经拜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得将师父如父亲一般敬爱着,呵护着,如今时疫四起,我们却把时疫病人接回医馆,你真不怕将病气过给师父?”
肖万被无虞问得哑口无言,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三,肖万你虽然年纪尚小,师姐却觉得你应该早就领会过人性之恶,医馆里现在装满了治疗时疫的药丸,你将时疫病人接过去,你能保证他们不会起了贪婪之念吗?”无虞问了他第三个问题。
肖万的头彻底的低了下去。
他怎么没有见识过人性之恶呢?那些年他沿街乞讨,因为他太小,惹得人们可怜他,勉强给他们吃食,可是比他大的乞丐总会趁人不注意便将肖万的吃食抢走,常常一天下来,他只能吃到一口搜了的粥。同是乞丐,都有不同等级压迫,他又怎么会不懂人性之恶呢?
肖万如梦初醒,理解了无虞的良苦用心,也为自己刚刚无理取闹,与无虞怄气的行为感到了羞愧。他低着头喃喃的说道:“师姐,肖万错了,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师姐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肖万却不解的问:“师姐,你也没比我大多少,怎么什么都懂?”
无虞听了,笑中带了些苦涩,她怎么不知道呢?上一世她就知道了。彼时她对耿淮安有多么好,是掏心掏肺都嫌自己给的还不够的,结果呢,还不是家破人亡的下场,所以无虞早就明白,人可以善良,但是不能没有底线、没有尺度的善良。
无虞不想把自己的坏情绪带给肖万,便转移了话题,问道:“这时疫来的蹊跷,你们可有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