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上前，看着苏清辞，开口道：“这些身外之物，来回运送也是不便。既逢店主添丁之喜，便分予在场诸位沾沾喜气罢。姑娘意下如何？”

“我也正有此意。”

说罢，店主便吩咐了小厮将花灯分给众人，各人领了灯，遂也渐渐散去。

苏清辞见诸人退去，朝萧凌行了一礼，道：“见过四皇子。”萧凌虚扶一下，“姑娘应是护国公府苏家小姐罢。我这人闲散自在惯了，不必多礼。”

“四皇子识得我？”萧凌却是笑道：“我是不曾见过你。可是能让我这表哥时时护在身旁的，还有第二人么？”陆熙闻得此言，上前阻了道：“莫要胡言。”

萧凌却只是笑，“是是是，是我胡言。那便由我做东，芙蓉酒楼一叙，当是赔礼了。”

苏清辞接过话，言：“四皇子诚心相邀，在下却之不恭。”领了秋霜冬凝二人，朝

酒楼方向而去。

见苏清辞走了，萧凌拍拍陆熙肩膀，哂笑道：“看样子，表哥同苏家小姐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呢？要不要弟弟我助你一臂之力啊？”

陆熙看他一眼，“时候到了，我自会与她言明，你不必插手。对了，你何时回京的？怎也不同我说一声。”

“此事说来话长，酒楼详谈。”

这萧凌是孙贤妃所出，外祖父便是当朝宰相孙承明。如此一看，合该是太子人选的有力竞争者。但萧凌其人却志不在此，自十二岁起，就自请出宫，游历山水，不问权势，愣是在一众勾心斗角的泥潭里混成了一股清流。

其母孙贤妃，性子更是淡雅，不争不抢。后宫之中，除太子萧启生母王皇后和正得宠的三皇子萧泽生母赵淑妃外，便是孙贤妃最得圣心了。

芙蓉酒楼雅间内，萧凌率先起身，“今日这屋内，没有四皇子、陆世子和云安郡主，只有萧凌、陆熙和苏清辞，来，我敬你们一杯。”苏清辞和陆熙二人执盏回敬。

“既无四皇子，便容我称尔为萧公子罢。此间曾闻萧公子其人潇洒，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我苏清辞平生最喜直率坦诚之人，今日愿与尔交个朋友。”

“苏姑娘爽快，我萧凌荣幸之至。”

见苏清辞还要斟酒，陆熙忙拦了，“一杯足矣，切莫多饮。”苏清辞虽不甚情愿，却只是无奈道，“酒不给喝，茶总可以吧。”陆熙便遣人泡来一壶清茶，给她倒满。

接着对萧凌道：“怎么回京了，你不是立志游遍大顺山水么？”

“外祖捎信给我，说纵我在外四年之久，也该胡闹够了，我若不归，便派人海角天涯的寻我，寻到了便绑了来。我知他言出必行，遂收拾了东西赶回顺京。

外祖大抵还是想着有一天我能登上那个位置吧。如今，大皇兄和三皇兄已经斗作一团，我实是不想掺和，且母妃也无心插手皇后和淑妃。只望外祖能知我心意，不要强求。”

苏清辞见他将夺权谋位之事如此坦言，便知他真是个无心权势的，可生在皇家，便是处在漩涡中心，纵然躲得了一时，又怎能躲得了一世。

权势之外，一群人卯足了劲要爬进来，而权势之内，又有人拼了命地要出来，这世间的荒唐事，从来只多不少。

三人借着酒菜，聊了许多，从山南到海北，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窗外的月亮大如银盘，隐约可见玉兔捣药，嫦娥起舞，直直照到屋内，洒了一地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