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英娘商谈过后,两人相携着踏出君悦衣坊。走到马车前,见秋霜迎上前来。
她朝二人行过礼后,开口:“小姐,太子殿下的人方才过府请您过去一趟。”
“你可知所为何事?”
“不知。来人只说请您过去,观他神色,貌似有些急切。”
“秋霜,你同陆熙一道回去,这马我便骑走了。”
“是,小姐!”
说罢,转身踏上脚蹬,执起缰绳,纵马而去。红色的披风被带起一抹张扬的弧度,在冷风里瑟瑟作响。
陆熙看着那身影在视野里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才回身上了马车。
太子府邸。同侍卫通禀后,由人领着,苏清辞在正堂里看到了背身而立的萧启。
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萧启缓缓转身,“郡主不必多礼,坐。”
“是。”
苏清辞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见他眉目间仍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说起这位太子,她与他并无任何交集,若非要说点什么,除了凯旋之日马上的遥遥一望,就是年宴上德庆帝赐她做太子妃之事了。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他要唤她来此。
萧启这人,情绪藏得很深,从不外露。虽说他是中宫嫡子,太子之位本就是他的,但能稳坐这么多年,说他没有手段自然是假的。
他仿佛就是天生的弄权者,所有的事务,经他之手,皆是游刃有余。这样的人,太过精明,同样,也足够危险。
同左拥右抱的三皇子萧泽比起来,萧启还有一个被人称道的优点,便是不近女色。
时人传他洁身自好,不耽于酒色,苏清辞却觉不然,他分明是十足的不屑。他的眼神里从来都是淡漠至极的,仿佛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素来无波的眼睛泛起一丝涟漪,那是一种极端的厌世,是对一切事物的漠然。
“郡主可知孤今日为何召你前来?”
“臣女愚钝,请太子殿下明言。”
“年宴上,你为父皇挡下刺客一剑,孤想知道细节。”
苏清辞将那日的情形复述给他,萧启听着,无意识转起拇指上的玉扳指。苏清辞说罢,萧启开口问道:“刺客现如今就在我府,郡主可愿随孤去看看?”
萧启既然这般说了,苏清辞就不会拂了他的意。
“臣女愿往。”
路过长廊,见薄雪压枝头,寒鸦栖树鸣,园内一副冬日的萧瑟之态。
萧启领着苏清辞走到关押刺客的屋外,推开门去,原是间刑室。地上斑驳的是红褐色的血迹,墙上挂着的是各色的刑具,凌冽泛出冷肃的寒光。
昔日是在大殿上飘飞起舞的歌姬,今日却是绑缚于刑架的阶下之囚,世事无常,在这天子脚下的顺京城内总是屡见不鲜。
“审出些什么没有?”萧启开口向屋内的侍卫问询。
那侍卫抬起头来小心翼翼观察着萧启的脸色,战战兢兢说道:“回太子殿下,刺客的嘴太硬,属下还未问出些什么。”
说罢,迅速低下头去,显然是办事不力怕主子责怪。
萧启嗤笑一声,眉目间透露出些疑惑,像是真的不明白为何审问不出些什么来。缓步走到挂满刑具的墙边,骨节分明的手一寸寸摸过形状不一的刀剑,“哦?原来是嘴太硬啊。”
出声的刹那,一把明晃晃的刀自他袖底飞出,划过空气,直直朝着其中一个舞姬的手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