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这种事情,若是情人间相互交心知底,对方是可以感知到的,不一定在同一时刻,总归会有痕迹。
这厢,苏清辞夜半难眠,披了件衣服起身,透过窗户,望着那轮残缺的银月,想了很多,有父母,有兄长,还有……陆熙,她抓不住的“夫君”。
陆熙从小就待她极好,将她照顾得面面俱到。他就像是温润的风,时时在她心上拂过。这样一人待她至诚,她不会不动心。更何况,他理解她的所有破格举动,他们交的是彼此的心。
就算不做夫君,这样的人,作为朋友,也是三生有幸。可如今局势,她与萧氏皇族不共戴天,他身上又流着萧氏的血,他们之间的来路如何,是从此陌路,还是相看两相厌,还是视若仇敌,还是别的什么可能,苏清辞看不清。
索性,她不再纠结,后事如何发展,她无法预料,到那一步了,再作打算也不迟。她如今身陷囹圄,过多的伤春悲秋只会阻碍她的生路,所以,她选择暂时放下,养精蓄锐,以待来日逃出生天。
翌日清晨,辰枫敲开她的房门,告诉她收拾些必要衣物,随太子殿下去西陵。
这是她在这里关了这么久之后第一次被准许出去这个院子。她想,她的机会来了。
母亲让她逃走那日,她是最有机会逃走的。被抓之后,她一直在思虑,是何缘由。母亲说的地道极为隐秘,而且,她烧了苏府,太子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发现地道。还有就是那日太子派来抓她的人明显不是太子府里的护卫,他们一身黑色便服,行动迅速,出手狠辣,是训练过的,像是……死士。
如此串起来,便是太子有自己的隐秘势力,并且暗哨遍布各处,否则不会在她出逃几日后还能追上。只是,她猜不到有多少死士,而且她也猜不到暗哨埋藏的范围,是整个顺京,还是整个……大顺,更甚至,包括几个藩属国。
想通了这些,苏清辞觉得,出逃似乎难于登天,可是,她从来就不是肯屈服的那类人。
苏清辞戴好面具,随着几个护卫出去,一辆全黑色的马车正正停在门口,车顶边角的穗子随风摆动,莫名的与萧启阴暗的气质相符。
马车里传出萧启的声音,“阿词,上来。”
照理说,苏清辞现如今的身份是萧启的侍卫,没有资格与主子同乘一辆马车。但既然萧启这么说了,苏清辞也不会忤逆他,乖乖演好一个听话的护卫放松他的警戒就是了。
上来后,苏清辞也不顾什么所谓的尊卑之分,直接坐在侧面,萧启也没说什么。经过几日的相处,苏清辞渐渐摸到一条线,只要不越过去,萧启对她可以无限“宽容”。
萧启左手执起茶杯,拇指处的玉扳指碰到杯身,发出清脆的声响,放到嘴边浅饮一口,清亮的茶水将他的唇染得更加鲜红,还泛着些莹润的光泽。
因是冬日,茶水滚烫,升起些雾气,将萧启挡住,苏清辞看不清楚。
车轮滚过的声音混杂着马蹄声,传入耳中,显得马车内更加静谧。
毫无征兆地,萧启凉薄的声线响起,“想报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