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将目光转回来，深吸一口气说：

“现在是，第三天了。”

今天是第八天。

…………

四百五十二、一切

千岁仍绑着绷带的左手抓着只苹果，右手拿着普通的削皮水果刀一点点把红苹果转圈，削出了一条荷花边似的长线，然后在盘子上慢慢切成小块，用牙签扎起一块方形的多汁果肉，向弥纪所在的病床上挪了挪板凳，把果肉放入面前这位小姐的唇中。

“好酸。”醒来后过了好几分钟，已经清醒了不少的弥纪慢慢嚼着小块水果，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千岁小姐的照顾。

千岁微微蹙眉，也扎起一块果味喂给自己，纤嫩多汁的水果小块在口中溢出汁水。

“虽然确实有点酸，但也很甜吧？”她说。

毕竟这颗苹果红色的部分非常鲜艳。

“嗯……”弥纪稍微瞥了一眼千岁，又将视线偏移到上方的天花板，再望向周围。

千岁刚刚已经将窗帘拉开。

周围几乎全部是纯白的墙面，床对面挂了一个正关着的薄屏幕，没有什么装饰，地面也都光滑平整。

这是间单人病房，弥纪身边也只有千岁小姐留陪在这里。

“注意到酸味的时候……就只觉得酸了。。”弥纪眯着眼，说了不明不白的话。

“那就稍微再注意一下甜的地方吧，来，张口。”千岁又用牙签为弥纪扎来一个水果方块，疲惫地微笑着轻声说。

又一个果肉喂到了嘴里。

又酸又甜……像是苹果似的，不，本来就是苹果吧，弥纪在想什么呢？

弥纪感觉自己的心思又一次飘到天外无法积聚，大概是因为做了太久的梦，刚醒来的原因。

现在是在做梦吗？弥纪问自己。

她感到的各种感触都十分真实，身体躺床时间太久所导致的麻木与沉甸感，手背的刺痛，脖颈伤口的阵痒，弥纪再怎么仔细判断，都只能察觉到，现在自己所感触到的一切，是真实的。

但她还是问向身边的千岁小姐：“现在，是梦吗？”

“不知道，如果不是的话就好了吧。”千岁微笑，但她的黑眼圈总让弥纪感觉到对方的疲惫感。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真实。

不是在做梦的话，就太好了。

千岁小姐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扭曲古怪，不像是妖怪了，更不会杀掉弥纪……她甚至正在弥纪的病床边给苹果削皮诶。。

弥纪轻轻勾起了嘴角，千岁会照顾一个人，这似乎是非常难以见到情景。

那些各种各样糟糕的事情，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吧？遵从了弥纪所许过的愿望，现在……没事了吧？

弥纪无声地在枕头上歪头，侧看向端着只水果盘子的千岁小姐。

“不是梦才对。”弥纪用沙哑的声音说。

“不是梦。”千岁点点头，继续喂食：“张口。”

弥纪听话地顺从。

千岁对弥纪的态度忽然变了，刚刚甚至说了‘将这生命之后所有的时间交给你，也不错’这种话……

简直像是在告白一样呢，千岁小姐。

弥纪吃着苹果时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点，然后又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千岁会对我告白？怎么可能？！

一定是弥纪的脑袋还浑浑噩噩，导致认知都出现了一些错觉吧……听到了这种话，也不应该想到这种程度才是。

但是弥纪却又莫名其妙对此有了点兴趣，特别想知道千岁小姐现在对自己是怎样的态度，就尝试着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刚刚，千岁说可以把生命交给我这种话……简直像是在告白一样呢。”

弥纪又张口咬下千岁递来的果肉方块。

千岁轻松将牙签收回，再扎了一块塞在自己口中，轻巧自然地说：

“告白么？确实可以这样认为，不过我认为应该要比告白更纯粹一点。”

这个人，是在开玩笑么？

感觉有点认真诶，奇怪。

弥纪朝着对方眨眨眼，现在她的精神已经清醒不少了。

千岁抿了下唇，晶莹如蜂蜜的眼瞳闪烁，间歇地与弥纪对视，她轻声说：“因为，我有罪。”

弥纪见到千岁缓缓松了口气，似乎是总算才将这话讲了出来，她将左手的水果盘放在一旁，拉开了病床床头柜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件银白色的事物。

那是把熟悉的，银白色的手枪。

弥纪曾拿着这把手枪，对着对方，扣下过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