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急促的语声伴着代月锋利的剑刃，几乎将这漫漫长夜划开道口子。倾城眼看着代月去势已决，绝望地喊了声：“不要！”

霍琛明显已经预料到代月随之而来的攻势，极为突兀地将身体顿在原地，直接放弃抵抗，坦然迎向裁云剑。这更加印证了倾城的猜测——从陆长安开始，他们就是想要诱导代月违背剑谱之上的忠告，刺伤所谓的“同门”——他想废了代月！

季离夹在他们二人中间，电光火石间便明白了倾城话中深意。那本剑谱他亦曾仔细读过，因而他比谁都清楚，代月的剑绝不能碰到此人。可此时再想拦住代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干脆转身将左臂伸展开来，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用自己的手臂生生挡住了这一剑。

伴随着利刃割破皮肤的声响，霍琛的阴谋也宣告破产。他见势不对，转身欲跑，可白竹衣早已先他一步埋伏在他身后，四面楚歌之下，他已无路可退。

季离的手臂差点被这一剑贯穿，他痛得嚎出一嗓子，代月立马方寸大乱，慌乱之中弃剑向他走近两步：“六哥！”刚刚吐出两个字，她身形一晃，竟直接软倒在地。

季离本以为自己的急中生智算是将代月保下，谁想到她还是这副狼狈模样，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手臂上的剑伤，伸出胳膊就想要将她拦腰捞住。

可他袖子刚一摆，便有窸窸窣窣硬物落地发出的细微声响，季离低头一看，那是些近乎透明的碎片，落在地上不仔细看都很难察觉。季离猛地意识到：他一直揣在袖子里的梦珠被这一剑给捅碎了！

与此同时，短暂晕厥的代月再次睁开眼睛，她都顾不上重新站起身，急匆匆抬手一指霍琛，语气也带上了满腔恨意：“我记起来了，十五年前，就是你！”

梦珠破碎的一瞬间，旧日里在翠微居的记忆尽数涌回代月的脑海中。

她记起自己在翠微居攥着柄小木剑模仿长辈们习剑的模样，记起师父从山下带回来的那个受伤的婶婶，更记起那一夜——

那一夜，她贪睡错过晚饭时间，半夜惊醒，哭闹着要找师父，无论如何也不肯安睡。那位婶婶抱着她温声哄了片刻，仍不能止住她的哭声，只好笑着问她：“是不是饿了呀？”

小小的代月一听这话，立马不哭了，委委屈屈地点头。婶婶温柔地拍拍她的头，从怀中掏出一块桃花酥来：“我知你醒来定会饥饿，喏，晚饭时的桃花酥，特意为你留下的。”

婶婶真是个善良又心细的好人。代月狼吞虎咽地吃下那块桃花酥后，肚子不饿了，就是觉得有些困倦，恹恹地趴在婶婶怀里迷瞪。不知过了多久，她忽而听到婶婶急促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窝在婶婶怀里，将头转过去张望，正好看到那个人一剑捅入掌门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