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满楼擦拭他嘴唇的力道里,云榭感受到爱人别扭的报复心理。
花满楼不对外人展现, 只在他面前才会有的一点小任性。
不着痕迹地勾唇, 云榭配合地做出疼痛的样子。
能看到花满楼这么鲜活的笑脸,别说只是让他装出疼来, 就算是真疼他也能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只要花满楼高兴,他什么都愿意。
铁树做出一副不符合那张端正俊脸的龇牙咧嘴模样, 疼得很夸张。
这么明显的讨好,花满楼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 掩嘴笑出声来。
清越的笑声中掺杂着云榭头绳碰撞的细碎铃铛声, 汇成一支美妙的乐曲, 一直回荡在云榭耳边。
云榭本以为这次的二人旅行是他与花满楼的新婚蜜月, 主旋律便是甜蜜。
从花家离开后,他和伴侣两人间的美好氛围也在证实这一论调。
山间小溪的亲昵, 无人草原的热吻,狭小车厢的激情, 这一切都值得他在未来再三回味。
如果他们的回城路上没有遇到一个卖身葬父的少女的话。
真的是很老套的戏码,老套到云榭一个眼神都不屑于施舍。
然而, 同行的花满楼,他的爱人却拥有着一颗水晶般剔透晶莹的心。
对于需要帮助的弱小, 秉着善良的本性,花满楼一向是能帮就帮的。
即使,他知道事后或许会惹上一些麻烦,他也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 又有着还算姣好的面容,若是他们不帮忙,不伸出援手。
真的,花满楼毫不怀疑她下一步就是流落青楼,毕竟他已经看见不远处蠢蠢欲动的人牙子了。
揉揉太阳穴,云榭眼不见为净地去打发掉那群等着捡漏的人,独留自家善心大发的爱人去安慰那位白衣少女。
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
披麻戴孝,楚楚可怜的少女泪光点点地向人求助,寻求依靠,很少有男人能拒绝。
“抱歉,我不能带你走,不过我可以为你寻一处落脚之地。”
在少女不可置信的眼光中,花满楼躲开了她想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礼貌地保持距离。
拿出一锭银两递出去,“用这些钱把你父亲安葬了,去镇上的锦斓绣庄吧,哪里会为你安排一处活计的。”
说完话,花满楼不顾少女的挽留抬脚就想走人。
“等、等一下,恩公留步。”
见人要走,少女急了,提起裙摆急急跟上几步,却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铁树阴沉着一张脸,寒声道“别跟上来,我很烦你,你再纠缠不休的话,不仅银子没有,命也要搭上。”
少女似被吓住,愣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敢再追。
看过不少类似戏码的云榭,早已厌倦跟此类人多争执,厌恶地看她一眼,便几步追上爱人的脚步,跟他并肩前行。
花满楼“好歹是个姑娘家,何必和她计较。”
撇撇嘴,云榭恶声恶气道“我才懒得去深究她是真有苦衷,想要做牛做马报答你,还是想爬上你的床。”
短短几个照面间,云榭也不敢说自己的判断就一定正确。
“我不过是习惯了先以最大恶意揣测这类行为而已,我的经验告诉我,十个里面九个假,剩下一个半真半假。”
既然如此,他自然要先掐死那少女的路,免得她说什么以身相许恶心他的话。
花满楼从云榭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感到暖心。
铁树对于人类的态度从来都是抗拒居多,在小树苗时期,不加遮掩的天真更能体现这一点。
可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他愿意让他去做这些事。
这些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的事情。
对此,花满楼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对爱人解释一下的。
“我朝律法严谨,卖身是必须有官府流程的。”
云榭不了解这些,花满楼却很清楚。
本朝律法规定,街头卖身是不符合文贴律例的。
所以,“你知道那个女的在钓人”
云榭听出来爱人的潜台词,反而有了更多的疑惑。
“我并不知道。”花满楼摇头道。
“”铁树现在要是原型,花满楼都能看见他的树梢弯成了大大的问号。
“我只知道她需要帮助,至少是需要银两的帮助。”
无论那位少女为何要做出这种当街卖身葬父的举动,在花满楼看来,一个柔弱的女流之辈会做出这种事请来,本就是为生活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