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2 / 2)

老者叹了口气,目光似有笑意,可笑意中藏着苦涩,更深处更是有种说不出什么味道的味道“他他只怕是这世上最穷的人、最不闻达的人,也最落落寡合的人。”

童子还待说什么,却听身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响,一个家人模样的人走上楼来,在老者身后早早就躬了身子,双手捧递过一张条子。那童子接过,再转递与老者。老者看了,半晌不语,然后一挥手,那家人退下去了,老者才道“江南消息,那批镖银已经过江了。”

童子不信道“就凭杜淮山、焦泗隐加上王木几个就真能把那批镖货弄到手秦稳未免太没用了。缇骑这次不是也盯着吗我听老爷子上回接到的消息,连袁二都出动了,难道这回也失了手这也太、太奇怪了”

老者不答,半晌道“我就猜到他会另有人助,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个如此隐遁之人。嗯嗯,九幻虚弧、九幻虚弧,那该究竟是怎样一剑,竟能杀得缇骑都大败亏输、袁二重伤身退这一下,江湖大势,只怕是要变了。”

他言语中透出很少见的迟疑,那童子似从未见到主人这般陷入沉吟过,实在不知让自己主人都陷入沉吟的该是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这时,却听楼下歌声又起,却已歌到三解

东园之树、枝条再荣,竟用新好、以招余情,我亦有言、岁月于征,愿得促膝、说彼平生。

他唱来幽委曲折,听得老者却似是也感慨系之,口里喃喃道“愿得怀人、说彼平生;愿得怀人、说彼平生他怀的就是那个人吗”

那童子似是不愿看到主人这么显出迟疑,故意打岔道“镖银过了江,起码有一样好处,老爷子您的钱有着落了。”

那老者摇头道“不错,是有着落了,不过你也别想得那么简单,那银子就算过了江,你以为就会安稳吗袁老大与这一干人就会如此干休这银子烫手呀嘿嘿,收不收得到还是个问题呢。而且,他的债主不止我一家,只怕这次还轮不到我收账的。”

童子奇道“不会吧,那单镖虽然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是非常大,难道缇骑就会如此看不开,为它得罪那么多人,擅毁当年之约,进入江北二十几万两银子,就真值得这么多高手出面硬抢”

那老者却嘿嘿道“不为那银子,怕是只为这趟镖里另有干连,牵涉到一桩极大的秘密。嘿嘿,天下高人,尽有不为那银子动心的,但只怕很少有人不为那秘密动心的了”

他的心情似也很激动,人看来虽一向举止苏徐,这时却猛地饮尽一杯酒,一双老眼中放出光来,显出一种年轻人也没有的精猛。却听那楼下歌声忽又响起,这次的声音却忽转高亢,歌声却是

翩翩飞鸟、息我庭柯,敛翮闲止、好风相和,岂无他人、念子实多,愿言不获、抱恨如何

这次已是歌到停云四解旧曲往往称一阕为一解,停云为晋代陶渊明所作,虽仅四解,但四言之中滋味无限。老者喃喃道“好一个岂无他人、念子实多,却为什么愿言不获、抱恨如何只怕那一曲水调,还没唱罢江南,这四解停云,又要舞破舒城了。”

静了一静,却听楼下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道“一日歌一曲,一曲偿千金。今日之琴债已付,鲁老,小可明日再来。”童子往楼下一望,见那弹曲少年果然已抱琴而去。他那么旧白的衣捧着那么古旧的琴,一路踏去,似还踏在他适才奏出的音符里。那童子眼一花,觉得那少年虽在动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静,那是心静,在泻进门口的阳光中,恍如隔世之水止云停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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