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成如容易却艰辛(1 / 2)

第八章 成如容易却艰辛

小计见到韩锷时,兴奋得一跳而起。他整整担心了一个晚上。韩锷一脸疲惫,他重回到洛阳城时,已经是天明了。小计分明也一夜没睡。韩锷伸指在小计下巴上轻轻刮了一下,心里有一种温暖升起难得有这么个孩子这么信任与依赖自己。只听他道“小计,我要你帮我查两件事。

“一件是于自望那天遭你姐姐刺杀前,跟什么人见过面,他又是在哪儿出来的。

“第二件是我要你帮我找个最好的仵作。”

他扬扬手中一个装血的小皮囊“我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诡异。”

有他吩咐,小计答应得也快。他转身出去,就找他那些能通消息的小哥们了。他果不愧为洛阳城“九门消息总管”,转磨了一个上午,就回来了。只见他一脸兴奋之色,看来韩锷叫他办的事已经办好,见到韩锷就开口笑道“大哥,你叫我查的事我查清了。于自望那天到天津桥前,他在 滴香居先见了一个人。”

他卖了一个关子,静在那儿不说话。韩锷不吃他这一套,静静地等着。

于小计不甘心,笑着继续道“这个人只怕大不寻常。”

韩锷一拧眉“是什么人”

于小计脸色一沉“城南姓。”

韩锷愣沉吟道“城南姓”

于小计叹了口气“大哥还记得我那天说过的话吧不是洛阳王那句,而是下句城南姓、北邙鬼,河洛书、定舆图在洛阳城皇城之南,一向住着有两个世代簪缨的旧族,一家姓韦,一家姓杜。他们在洛阳城可谓势力久固了,就是跟东宫也一向往来甚密,在洛阳城当真是一方望族。旁人都称他们为城南韦杜,去天尺五,足可见出他们的权势之盛。那一天跟于自望在滴香居中见过一面的人就是城南姓中韦家的人。”

韩锷皱眉问“韦家的什么人”

于小计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脸上不知怎么有些异色“一个女人。”

韩锷愣了愣,只听小计道“也就是韦家这一代当家的少夫人。

“韦家这一代只有独子。她也可以说是韦家的掌家之人了。她和于自望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好像,于自望走时神情甚是惶惑。”

韩锷点头沉思,半晌道“好了,你再出去给我查查,可有你姐姐的消息,还要找个好仵作。我睡一小会儿。你小子,既是为你姐姐的事,就多累累吧。”

小计果然勤快,闻声就又出去了。

韩锷这一觉睡得沉实,到傍晚黄昏醒来时,心里却有一种恍惚之感,似乎隐隐有着什么不安。他一睁眼,只见小计正在床边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怎么,可打听出什么消息”

于小计笑道“小计出马,又怎会空手而回韩大哥,今晚我就带你去见仵作。洛阳城最有名的仵作却是一个蓝老人,只是他已收山多年了。另外,我听人说,昨晚北邙山上诈尸了于自望无头的尸身被人从坟里刨了出来,不知去向。不知是什么人干的。”

韩锷一笑“是他自己蹦出来的。”

小计微微一呆。韩锷眼中微现沉思。一抬头,见小计的脸上隐有忧愁之色,便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只听于小计嗫嚅道“我听他们说,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审我姐姐了,是在大理寺的有南厅。那是洛阳城有名的凶险所在,选在那儿开堂,我姐姐怕要古超卓说他已过问过此事,三司会审,他也要去的。”

韩锷一愣“这么快”

小计点点头。

韩锷想了想,又问道“城南姓中的两家一向交好吗”

于小计道“何止交好,他们还是世代姻戚之好。要知韦家这一代的少夫人可正是杜家的女儿。”

韩锷沉吟道“那他们与五监九寺关系一向如何”

于小计把嘴凑到韩锷耳边“大哥,他们好像关系也不错。我听说,他们城南姓与五监九寺中的大多人俱是东宫一党。他们一向与有一台和三省六部支持的仆射堂是死对头。当今天下,朝廷中据说东宫与宰相相争颇烈,这是我姐姐说的。她说我们要想报仇的话,势单力孤,如想有成,只有借助这个机会了。”

韩锷一皱眉,心中已隐觉此事中涉及的争斗当真深不可测。所谓鱼知深水而不详,自己为了找寻方柠,错卷入这段朝野之争中,只怕当真错了。

他扬起头于婕呀于婕,当真只像她表面呈现的那样,只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孤弱女子吗怎么事情越到后来,越觉得她的心思深不可测韩锷,韩锷,难道你当真花煞当头

这一夜,韩锷和于小计可谓都跑得辛苦,直到近四更天,才有暇小睡了一会儿。一清早,他们又早早起来,赶到了大理寺“有南厅”外。

于小计看着“有南厅”前那庄肃的大门和门前的石头狮子,心里不觉微生怯意。这“有南厅”是断决东都大狱的所在,阴沉肃杀之名久传洛阳,他的小手在韩锷的大手中不由得微微有些抖。

韩锷轻轻握紧了他的手,安慰道“不怕,有我在,你姐姐应该没事儿的。”

“有南厅”中,三司正在升座。刑部、大理寺、洛阳司守衙门俱有人来。今日主审的却是大理寺副卿周无涯。他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只见他踱着方步与刑部吴槐、洛阳典守楚绍德及御史古超卓一起走了出来。他们相互间拱了拱手,寒暄客套了几句,便入了座。周无涯开口喝道“带疑犯”堂上堂威一喝,于婕就被带了上来。她面色略显憔悴,身着一身囚衣,却掩不住那窈窕的身段。

堂上三司中人似也没想到犯人竟是这么个柔弱的女子,心中都愕了愕,周无涯开口道“犯妇报名。”

于婕低头禀道“于婕。”

周无涯道“三月十八日你可在天津桥上”

于婕点头称是。

周无涯又道“你与洛阳府尹于自望有何冤仇竟如此贸然行刺,擅害朝中大员,可真不知王法吗”

于婕忽仰头一笑,她的脸色映着“有南厅”中那黑沉沉的匾牌木柱,微显菜色。只听她尖厉道“王法你们冤纵之案、擅杀之人只怕比小女子要多多了,又何曾一思王法不说别的,当年轮回巷中一场血案,各位一直未能彻查,那时怎么不提什么王法”

周无涯面无表情,喝了一声“多口”

说着面色一沉“你当真一定要本司用刑吗这行刺一事,你到底认也不认”

于婕扬头笑道“认我怎么不认我只恨杀他还太晚了些就是你不必问了,我与于自望有一门血仇,人是我杀的,杀人偿命,那又如何只可惜,我仇人还未能杀尽就是了。”

说完,她向周无涯面上狠煞一望,周无涯也被她看得心头一乱。他见果然牵连到轮回巷当年血案,心中似有避忌,并不深究于婕口中的“一门血仇”,竟不再问她什么,口里道“带证人。”

证人却是“厚背刀”侯健与天津桥上那日在场的轿夫、百姓等人。这一翻询查质证却颇为琐屑,费了半天工夫,好一时才算完。人人都画押具供后,周无涯向两边人侧顾笑道“此案已证据确凿,看来再无疑处了。各位大人,咱们现在就拟词宣判如何东宫太子也曾有令,说此案重大,不用待到秋后了,斩立决就是各位可有异议”

洛阳典守楚绍德答道“如此才好,还是太子想得周到。否则城中流言蜂起,不如早斩早抚民心为是。”

周无涯又望向刑部吴槐与御史古超卓。吴槐不作声,古超卓也皱眉无语。那周无涯便提起朱笔,就待写判词发签此签一发,即是“斩立决”,于婕此生,只怕已挨不过明日午时三刻了。

这时却听堂下忽有人叫道“我有异议。”

堂上之人大惊。古超卓一抬眼,于婕却面色微暖。她缓缓回头,却见身后大门口内正跃进二人,正是小计和韩锷。门口衙役侍卫犹待拦阻,韩锷的身形却似慢实快,从他们眼前那么晃过,竟无人来得及伸手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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